“準備卸貨。”
他發號施令后就隨著其余工人一起去扛箱子。他是狗爺的親信、“搬運工”里的小頭頭,爬到這個位置能讓他人不眼紅妒忌,是下了苦功夫的,事必躬親為基本達標要求,這個標準存在于他的心中,自己不斷地在苛求自己。
“狗爺,好久都沒見過你了,可想死我了。”碼頭邊上的有一女子甩著手絹兒一步三搖地走來。
在最底層拋頭露面的女人的步態多是矯揉造作,明明是過得清苦,勒著褲腰帶奔生活卻要裝成大家閨秀知書達理的模樣。
在禮儀方面她們永遠比不過從小習蓮花步、扭弱柳腰的大戶女子。
然,她們在理解男人這方面可是優勝者。她們很懂得男人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譬如這個步子,配合上一張隨步履輕晃的手絹兒,足夠吸引很多同等出身的男人。
狗爺雖不歸類為同一階級的人,打好關系準沒錯。
“是招喜啊。”
這女子的名字喜慶得緊,狗爺每次喚她名都會和自己的好心情掛上聯系。
招喜捏著手絹兒上前來福身。
狗爺一想到晉南笙那句有關鋒利的小剪子的話,襠內生風。
他豎起手掌示意她遠離。
潔身自好,守身如玉,一定要出淤泥而不染……
否則晉南笙那個懸在半空的剪去是非根的小剪子就落下來了。
狗爺如是想。
招喜識趣地笑了笑,而后往別處走去。
不遠處是拄著拐的老人顫巍巍而來。
他的眼里全是未褪去的紅血絲,蒼白的唇縮癟,上面的紋路是干裂的痕跡。
“恭迎小主人。”
河叔深深作揖,狗爺趕忙扶住了他。
“你我之間不分主仆,且你是長輩,快免了這些繁瑣的禮節。”
“小主人莫要折煞老朽。”河叔堅持行了一個完整的禮。
一番喬裝后的葉驚闌走下船,正站在不遠處似笑非笑。
“好一出主憐仆忠的情深大戲。”葉驚闌譏諷道。
云岫眼一斜,這人不論是哪里都想摻和一腳。
河叔掀起他沉重的眼皮,沒有看向出言諷刺的葉驚闌,而是打量了云岫一番,“這姑娘好生面熟。”
云岫唇抿作一線,她已經遮掩了些真實面貌。按照吳問的話,河叔是認識之前的她的。
姜還是老的辣,一點都沒錯。
招喜在人群后探頭,想要往回走湊熱鬧。
狗爺瞟她一眼,她手中攥著的帕子被掌心滲出的密密細汗浸濕,趕忙縮回了頭。
“河叔,你興許是往來的人看得多了,瞧著誰都熟。”狗爺輕飄飄地擋了回去。
河叔心領意會,“是老朽僭越了。”
“無事,你留在這收一下船上貨物,我先回屋補個眠。”狗爺捏捏鼻根,希冀以此緩解疲倦。
“小主人且去歇息吧,老朽還未到昏聵之年,自是省得。”河叔立在碼頭邊上,瞇著滿是血絲的眼,等待張青他們將箱子盡數搬到狗爺指定的地。他在這里很久了,久到半截身子入了土他還沒能離開揚城碼頭。
一輛載客的馬車飛馳而來,急急勒馬,馬車打了個漂亮的彎兒轉頭。精壯的馬夫揚鞭將車驅到葉驚闌身前。
這是一個練家子。
狗爺意味深長地瞥一眼。
“再見之時,便是你的地盤了,我等著你準備偌大筵席用以慶賀繼承家業。”葉驚闌掀了車簾,回看狗爺。
狗爺爽朗大笑,回答道“你可是才從我的地盤吃過了完整的酒席,還全身而退了。吃不吃那一頓無關痛癢的飯都無所謂吧。”
“這話你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