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小院,是按照風水種植梧桐樹。
窸窣的風沒能截斷透過樹葉縫隙落下的斑駁日光。
往前走,攀墻而生的薔薇、爬山虎,交織纏綿。
飛檐琉璃瓦的藏書樓。
走過之后是一排排獨立院落。
葉驚闌把她安頓在和他一墻之隔的小院。
方便爬墻?
她望著藤蔓被拔得干干凈凈的一堵高墻,努努嘴。
當然,不能這么帶著惡意去揣測一個朝廷命官。
如果此刻他沒有坐在光禿禿的連一根草都沒長的墻上的話……
這一堵墻落在云岫眼里就特別礙事兒。
更為礙事的是隨性側躺在其上的葉驚闌。
“大人,墻上風光可好?”她彈出一顆石子,擊中了他的膝蓋。
“好的很。”葉驚闌腿兒一抖,答道,“你想上來體味一下嗎?”
“不用了,我認為葉大人皇命在身,萬不可流連在他人院墻上面。”云岫言辭鑿鑿,頗有一副葉驚闌再不走她就要去拎笤帚將他揮下去。
“你先別急著下逐客令啊。”葉驚闌還是穩坐在墻上,他晃了晃包扎得嚴嚴實實的臂膀,“還傷著呢。”
云岫戲謔道“前兩日在船上都好得七七八八的雞爪子,甫一歸家又舊傷復發了?”
一路上他折騰人的時候沒有一點點傷病的模樣。
做魚竿,釣魚,殺魚,熬湯……
玩小王八,調侃綠頭鴨,同紅樓打趣,樁樁件件數不勝數,哪里有一個傷患的自覺?
“那可不,”葉驚闌指指被紗布纏到比另一條胳膊腫了一大圈的手,“我這傷口怪得很,想痛就痛,想不痛就不痛。”
他說得輕輕松松,實際上沒這么簡單。幾乎見骨的裂口,好不容易才休養得差不離,不能使大了力氣,不能沾水,不能胡亂上藥……這么一個需要小心翼翼伺候著的傷口,哪像他話里那么聽話,痛與不痛都憑借意念操控。
云岫又彈射出一顆石子,擊中了他小腿,“大人的神技,尋常人是否可學?”
“一邊傷我,一邊妄想拜師偷學技藝。這就是你想要學習的態度?”
他從墻上躍下,連地面的細塵都沒帶起。
云岫拈著一枚石子,手指在伸與屈之間反復,她在等待時機彈出,“你這是什么技藝,不能正經地學,只得偷學。”
“苦肉計。”葉驚闌揚起傷臂,滿意地盯著“滲血”的白紗,“我得去前廳瞧瞧插帝王花的青花釉里紅的瓶兒了,你要一齊去嗎?”
云岫微微頷首。她還不知道那個花釉瓶子是誰。
一前一后地走著,穿過一座淌著清澈河水,河中無數錦鯉的小橋,她駐足。
紺青淺黃、銀松葉、緋寫、藍衣、覆面紅白……不管叫得出還是叫不出名的錦鯉都共聚這一條人工河里。
灌木叢集,被園丁修剪得整齊。
過一條長廊。
夏日清荷,團團蓮葉在湖面上恣意沐浴陽光,挑著花尖兒的荷花等待瓣朵兒開起,吐蕊的時間。
快要到前廳。
云岫數著這一路的花有多少種,其中大多她是叫不上名字的。
到達前廳的時候,云岫只覺得這一段花路走得太容易了。
如果可以,她想要時光倒流,回到剛才便好,直接把爬墻的人趕出去。避免因好奇到了這里。
葉驚闌將她安置在前廳暗室,不慌不忙地為她沏了一壺茶。
她躲在暗室中,提壺斟滿。
先輕嗅縹緲的茶香,再呷一口茶。
有一處一塊磚大小的空洞,她透過空洞瞧見了滿地碎片。
盛開的花被撕扯得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