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那一句“可有想我”,他揚起一個純粹如潺湲溪澗的笑容。
云岫突然感到暈眩。
“你不答,我便當你默認了。”葉驚闌離開背靠的大樹。
在這一瞬間,風乍起,合歡花飄搖。
他慢慢地走近。
“你怎會來這里?”云岫起身將窗戶推至全開。
葉驚闌懶懶地答道“想見你了。”
“鬼話連篇。”她是不會信他這種擺明了揶揄的話。
“我是來城中調查軍餉一案的,在揚城只是先安撫了卿蘿罷了。”
云岫始得明白。
她早先以為追回了十萬兩銀子,事情便告一段落了。實際上葉驚闌不僅沒有給女帝一個交代,更沒有到云殊城來和西平王了解具體情況。
西平王府被盜引發的軒然大波還沒平,所以他怎么也得到王府里作秀一番才行。
西平王造反這件不離十的事兒還沒有確鑿的證據,僅憑狗爺的一面之詞和葉驚闌的推斷這個案子是不能就此了結的。
還有銀錢的歸屬……
至今未有確切的消息。
“那你來尋我作甚?”
葉驚闌拎著酒壺晃晃,“與你小酌一杯。”
“大早上的喝哪門子酒?”
“普通的糯米酒。”他直接忽略了云岫略有不滿的表情。
“糯米酒也值得葉大人一大早眼巴巴地跑來同我分享?”
“美景美酒美食,都想和你共賞。”
他嘴皮子越發的利索,這些話說起來都不用過腦子,脫口即出。
云岫常常調侃司晨的屬相是貓頭鷹,晝伏夜出,他這會兒應該睡得很熟了。
葉驚闌站在窗前揭了蓋兒,糯米酒的甜味驅使她走出臥房解開了門栓,她似乎真的只是為了那一壺糯米酒。
她和葉驚闌并肩坐在門檻上。
琉璃小杯一轉,她那從不點蔻丹的手指在杯身上輕敲。
“狗爺那里如何了?”云岫望著院墻外的天,一碧如洗的天空,唯有一輪高懸的金烏。
“一切都好。”葉驚闌猛灌一杯。
他就要去西平王府了,來這里喝酒不是為了壯膽,而是為了讓他真實地存在于傳言之中。
大理寺卿葉驚闌好酒,一日無酒周身不暢,兩日無酒心疾難愈,三日無酒病入膏肓。
滿身酒氣的葉驚闌是否更讓人信服?
“櫻之呢……可有消息?”
自打蒙絡想要以身相代被攔下之后,就一直沒有櫻之的消息。
葉驚闌手一頓,兩指捏著的小酒杯往下傾倒,空杯子里竟還有一滴酒順著杯壁滴落,卷入塵埃。
“南笙姑娘這幾日快要瘋魔了。”
晉南笙已經在癲狂的邊緣,那便是沒有任何消息了。
“千錯萬錯都在我。”
如果當初堅持讓櫻之隨她一道,就不會被人帶走,雖不至于完全避開危險,但她能保櫻之不受絲毫損傷。
“往自己身上攬罪責也是無濟于事。”葉驚闌點醒了她,“我來此只是想和你說,我不擔心你會碰上武功高強的人,但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云殊城的人大多都很精明,遇事多一個心眼準沒錯。”
她腦海里浮現天剛亮時的一幕,寒露反常地擁抱了她……
她們本來算不上熟悉,硬要拉扯關系的話,不過就是多見了幾面,多聊了幾句的陌生人罷了……
說是反常,細想之下還是能說得通。
哀時運不濟,悲命途多舛,遇上境遇相似的人起個共情之心是無可非議的。
她趕忙搖晃腦袋扔掉了這些念頭,以惡意揣測他人似乎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