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寶兒對葉驚闌的評價不算太差。比起其他受薛漓沨影響的沙城人,要好上許多。
而薛漓沨……
薛漓沨來沙城已有好幾月。
他肩上的擔子不輕。
朽木與璞玉可不能比,要將桀驁不馴的青瓜蛋子們訓成皇城守衛軍,是一件難事。成,則心血付之東流,盡數充入皇家。敗,則接受帝王責罰,同這滿城風沙相守到老的幾率成倍增長。其中的苦只有自己打落牙齒和血吞。
侯寶兒詳盡地說了很多,皆是云岫已知的事。
唯有一點,她完全不知。
僅憑這一點,她愿意和侯寶兒做一個小交易。
“云姑娘,我……是拿命來賭的,輸了就全沒了。”侯寶兒抹了一把辛酸淚。
他的衣袖橫擋時,不動聲色地用余光瞥著云岫。
“這張銀票,保你最近兩年衣食無憂,此間事了,我再為你置個宅子。”
侯寶兒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全憑云姑娘做主。”
這話說的,和姑娘們許人家時錚錚一言全憑父母做主,有何分別?
是好是壞還不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她將侯寶兒安置在屋子里,叮囑他千萬不可隨處走動。
“萬一薛將軍沖進房間怎么辦?”侯寶兒抱緊了凳子腿兒,指關節咔咔作響。
“逃。”
“怎么逃?”
云岫立在門前,手指搭上了門栓,回頭一笑,“靠你的腦子逃。”
侯寶兒眼睜睜地望著云岫拉開門,毅然決然地踩著碎步離去。
他坐直了身子,抹了一把汗,長呼一口氣。
靠腦子?
他咧了咧嘴。
……
七月的天,還未沉沉入夜。
她腳懸在半空中,還沒能踏出客棧。
“你總是學不會置身事外。”
一線傳音入耳。
她猛地回頭。
大堂里只有幾個跑堂在為客人添茶,上菜。
“聽說沙城來了一位貴客,想必珩之正發愁呢。”
云岫笑笑,燕南渝也學不會置身事外。
她的腳尖落了地,門上掛著的兩個燈籠輕輕晃動。
沙城來了一位貴客?
不會是……
云岫想的出神,不自覺地邁開腳步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動。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一個面帶憂愁的男子步子很急,一不留神便撞向了云岫的肩。
云岫往旁邊退了一步。
那男子就勢倒了下去,結實的身板摔到地面砸起一團塵土。
“姑娘,我瞅著你好生面熟!”男子伸出長臂想要抓住云岫的腳踝,“你就是之前想毒害何老三的外城人吧!”
云岫看定他的面龐,漸漸有了熟悉之感,她剛到沙城時想要買個肉餅子,付給餅子鋪老板的那枚銅錢落地后沾上了劇毒,一男子出現買了何老三的餅子,證明何老三是清白的……
間接指證她是下毒之人。
原來是他!
“你認錯人了。”她收回目光,往前走了兩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盡量避免著和沙城人有不必要的正面沖突。
男子不依不饒,大喊出聲“有人將我胳膊撞至脫臼,竟想撇得干干凈凈……天理何在!”
路人不多,但被他這一吵嚷給吸引過來,自發圍成了一圈。
云岫半蹲著,指尖如變戲法似的在一剎之間捏住了一角碎銀子,“醫館里的大夫也許還在……”
“憑這個就想收買我?”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狡黠一笑,眼里滿是盤算。
他趁人不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