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法把控的事,若是要以身涉險,不如讓她代替云岫。
那人的雙眼猛地睜開,似匯聚天地間所有光亮。
她搖頭。
“快……成了。”
甫一說罷這話,她的身子往一邊傾倒,鴉黃上前一步扶著她。
喃喃道“愿神庇佑你。”
……
一場沉沉大夢。
沙城,年久失修的城樓上是破敗的旗子斜插。
割面的狂風將黑黃的土墻上幾面爛旗子吹得獵獵作響。
不知這殘存的小破旗是如何發出響聲的。
漫天的黃沙,從天幕籠罩而下,自認瀟灑地覆在城樓上,普通人家戶的屋頂上。
這里的人裹著厚厚的頭巾,只露出兩只眼睛,腳下生風,奔走在蕭索的大街上。
突然響起的號角聲。
整座城在綿綿不絕的號角聲里被喚醒。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聚到一個地方,處于惶恐的交頭接耳中。
“咚——”
有人敲響了大街中擺著的大鼓。
著官服的人拉開一張榜,榜上是一個寥寥幾筆勾出的女子容顏,說不得美或是不美,這種張榜尋人的事兒,哪能有美的?每個人看一眼便記住了她堅定而冷漠的目光,畫師是見過她的,因故將她的神韻全數集中在了那雙冷冷的招子上。
“是誰啊?”
“這是……”
“你不知道嗎?”
“三皇子……噓……”
正叼著一卷白紗自己纏繞著手腕的男子,高大,挺拔,如刀削過的面龐和全天下唯一一個可以穿明黃色衣裳的男人年輕時候非常相似。
三皇子,元清淵。
他的得力屬下在賣力地宣揚榜上女子的可惡之處。
“三皇子救你們于水火之中,這惡婦竟然屢次行刺!”
這是在沙城動亂之后。
風沙很大,曝露在外的皮膚受不住一個時辰以上的吹拂,一個時辰之內,皮膚會因干燥且有棱角的黃沙而龜裂出一道道血口子。
圍觀的人將自己藏進嚴實的黑斗篷里,小心地正了正頭巾。
已成習慣的動作。
他們瞇起眼仔細辨別這女子的相貌,怎樣都想不出這女子的心腸如此歹毒。
誰也不知,被他們嘴上拎著掛著的女子此時正在隔了幾條街的小院子里。
院門緊閉。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見孟寒初睜開了雙眼,蘇翊不由地松了口氣。
“潁川,潁川……”
她呢喃在口中的卻是另一個人的名字,要是別人看見了,定會覺得蘇翊是那熱臉貼冷屁股撿了個心里頭揣著別人的姑娘回來自找沒趣。
他不禁搖了搖頭,這姑娘腦袋甚是不清醒,雙眼之中似有一層薄霧,應是還沒醒吧。
“那姑娘,我要為你換藥,得罪……”說罷,蘇翊別過臉去,小心地拉開被褥,將手緩緩伸向孟寒初的領口,正要扯開領口時,手腕處被人鉗制住了。
忽地一把精致的匕首抵住了他的脖頸,匕首尖子刺破了薄薄的皮膚。
他不敢再輕舉妄動,小心翼翼地說道“姑娘,能否先把刀放下……”
“好你個登徒浪子!”這時候的孟寒初才是真正的清醒了,睜大眼睛警惕地環顧四周,而后將目光鎖定在蘇翊身上。
視物模糊……
她晃晃腦袋,她覺著她的眼睛肯定是因了沙城四處疾走的風沙才變成這樣的。
“姑娘,我想你是誤會了,在下蘇翊,路過西街時將已暈厥過去的姑娘救下,剛才只是在下欲為姑娘換藥,并非要輕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