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會再見的?!彼煌f告別的話,因為知曉始終會重逢。
他會等著她。
這種等待不該被叫做孤獨之人寂寞的苦修,他已是做好了準備,要將這段空缺的光陰化作想念贈予遠方的她。
而在這段空缺的光陰之后,那些完整而又錯落有致的人生則是全數(shù)交予她。
無怨無悔。
……
九月下旬。
一人由江楓城策馬而向花朝城。
馬上之人玄青色衣袍翻飛,他的騎術精絕,竟讓早他多時出城的小姑娘吃力地追在他后邊。
蒙絡暗暗罵著這人一路不肯停歇,苦了她一直在馬背上顛著,屁股墩兒都快被顛出四瓣了。
沒人管顧她的心情。
她揮著馬鞭,有氣無力地揚起,落下。
前面那人在距花朝城僅余十里路處勒馬。
“晚幾日進城?!憋L塵仆仆的他只想找一家客棧落腳,休養(yǎng)幾日,最好能夠等到云岫一起去到花朝城里。
蒙絡翻著白眼。
“大人,下次……慢些?!彼謿?。
葉驚闌望了望陰翳的天色,似要下雨,他找尋著最近的客棧。
他對蒙絡的要求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同年同月同日。
在函胥山山腳下。
云岫得了狗爺?shù)摹按┥健泵胤ā貓D,到云殊城這一路十分順當。
可是……
總覺得云殊城有哪里不一樣了。
她沒有多想。
由不得她多想。
山門在她眼前。
“來者是誰。”
劍尖直指云岫的眉心。
云岫抬眼,一雙水霧迷蒙的眸子里倒映著一張不熟悉的面孔,她啞著聲音說道“心常明,自可別紅塵。”
“如今不是這么個說法了,速速報上名來?!蹦侨诉€是未收劍。
“花鈿。”她本就打算頂著花鈿的名頭回師門。
那人劍眉微蹙,“不曾聽過這名?!?
“敢問閣下是哪位尊者座下的?”
持劍的人可沒松動一絲一毫,他抬起下頜,鼻孔代替了眼睛來看人,“不知死活的螻蟻還妄想打探消息?!?
也許他只是見慣了那些來求“仙人”指點的江湖客,他待每一個人都是這樣的。
云岫輕彈指尖,一枚金針飛出,擊中了他的握劍的手。
那人的手吃痛,手中的劍落到地上。
“我是代我家亡故的小姐來看望師尊的?!痹漆墩f起“亡故”二字已沒了情緒波動,在她心里,納蘭千凜就是一個亡魂罷了。
“你家亡故的小姐是誰!”守山門的弟子功夫不會太高,會淪落到當門童的人……想想便知是師門的棄子。
“納蘭?!?
他的眉頭越發(fā)擰得緊了。
他試探著問道“可是北疆納蘭?!?
“是。”
“如何證明?!?
云輕劍出鞘,寒芒一閃,倏而回鞘,“小姐遺物?!?
“請。”斂了鋒芒,那人恭順極了。
云岫輕車熟路地打各種陣法之中穿行而過,這么些年過去,還是沒有改變呢。
晚間,萬家燈火皆寂。
她面對著眾多魂燈。
“阿凜?!甭曇繇樦^堂的風飄來。
這渺渺之音,使得她的心為之一震。
江湖之中不乏高手,只缺少高手中的高手。
她的師尊,就屬于高手中的高手。
他是函胥山上的擎天之高柱,鎮(zhèn)海之磐石,有他在,便如神祇穩(wěn)立,使這世間仰望著函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