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鼻子里噴出了稀薄熱氣。
“嘿,你怎得不走了。”蒙絡牽著的馬亦如是。
葉驚闌遠遠地抱拳一禮,朗聲道“久仰暮公子大名。”
“幸會。”暮朗起身見禮。
他扶著暮涯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們。
“暮朗見過葉大人。”終是走到他們身前,暮朗再次一禮。
暮涯柔聲道“暮涯這廂有禮了。”
沒人會在意一個瞎子行什么禮。
但暮涯確確實實將禮數做的很周全。
鹿貞懷里抱著暮朗的古琴,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身后,走在她后面的是云岫曾在腦海里印下模樣的驕躁少年——孔宿,三光圣使之一的他面無表情地打量著葉驚闌。
“朗哥兒。”有挎著竹籃子的婦人路過,她笑吟吟地同暮朗打著招呼。
又看見了暮朗扶著的暮涯,臉頰上的紅霞飄飛,才不是羞澀,而是見著暮涯的歡暢,她高聲喊著“二小姐。”
暮涯“看”向婦人,她的眼尾上爬上了更多的笑意,“可是千姨?”
“哎!你這一聲‘姨’,叫得婆婆我是心花怒放,可惜喲,再年輕個二、三十歲,我就認了這‘姨’。”千芝往上順了順竹籃,讓它卡在她的手肘處,穩了穩籃子。
千芝可不老。
看面相并未逾越不惑之年。
她卻自稱“婆婆”。
“我瞧不見千姨,但我聽千姨說話的聲音便浮現出了一個美人兒的面貌。歲月向來是不敗美人的。”暮涯丟開了暮朗的攙扶,上前一步執起千芝的手,“千姨正是歲歲芳華在的美人。”
“就屬你嘴巧。”千芝從竹籃里取了一把青葉子菜,“擱這哄婆婆呢。”
暮涯順著將那把青葉子菜放回了千芝挎著的竹籃里,“我嘴笨,不會哄人。還請千姨莫要忘了十月初十到暮家一聚。”
“定是會去的。”千芝的腿腳不是很靈活,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長街上。
徐徐風過,送來了她的呢喃之聲“又到了十月初十了啊……年年歲歲,歲歲年年,花紅,人同,我……”
最后那一句沒能聽得真切。
她不一樣了?
她還是那個她?
只有天知道,她知道。
“前些日子收拾出了聽竹軒,但望葉大人不嫌棄。”暮朗拱拱手,他喜歡結識江湖朋友,喜歡江湖上的規矩,與他交往不用審慎且拘謹的言行。
這樣的人相處起來,使人感到舒適,愉快。
“有勞暮公子費心了。”葉驚闌本是不想叨擾暮家,一來是欠了人情債,二來是燕南渝的話讓他心生膈應。
并不只是燕南渝,連緒風也提到過暮家不是表面那么簡單。
他若是住了進去,整日面對那些粉飾之后的景象,會否離真相越來越遠?
可是這么熱情……
當街迎人……
實在是想不透暮家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以不變應萬變是最好的法子。
云岫正欲婉拒暮朗的邀約,她有著自己的想法。算日子的話,花鈿她們幾個已經到了花朝城了,她得快些與她們聯系上。
“云姑娘,你的故人托我帶與你一句話。”暮朗截住了她的話,沒讓她將拒絕說出口,“白鷺立雪。”
被一只無形大手狠狠地捏了一把胸膛里的心臟。
云岫倒吸一口涼氣。
析墨……
——軟軟,不管我是愚人還是智者,我見你都是那萬古不變。
“云姑娘的故人正在舍下作客。”
暮朗這一言如投進靜波無漾的湖里的大石,激起千層之浪。
她對暮朗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