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怔了怔。
“云姑娘可是要嘗嘗價值五兩銀子的面是什么味兒?我想,應(yīng)是比你剛才這一碗五十文的味道要好上許多。”方夢白說起這些話來倒是臉不紅,心臟正常跳動,就和平時吃飯喝水一般自然。
“……”
云岫不知這人怎么就從暮府里溜了出來,還在這街上閑逛。
而方夢白仿若有讀心之術(shù),在等小老板煮面的時間里同云岫解釋了一番。
此事說來話長,等到面條兒裝進了碗里,他還沒把這跟裹腳布似的又臭又長的話講完。簡而言之便是方夢白立了個生死狀,他要抓到整件事的幕后主謀,抓不到,提頭來見。
事實上,方夢白并不想把頭割下來給暮朗當(dāng)球踢,他只不過是尋了個由頭出來透透氣。在暮府里的這幾日可把他給委屈壞了。
雖說有小廝把他的換洗衣物送到暮府,暮府上下對他是有求必應(yīng),可他在別人家中就是待不慣。說到底,待不習(xí)慣就是苦了自己。
今兒個一大早,方夢白自由了,從暮府一出來就拐了個彎,去甄家院子轉(zhuǎn)悠了一圈,甄音杳可沒給他好臉色,一腳將他踹出了院門。碰了一鼻子灰的他決定找個地兒快活。
東大街就是這樣一個尋找快活的好去處。
“怎沒見葉大人?”方夢白吸溜著價值五兩銀子的面含糊地問道。
他認為云岫是他極少數(shù)看的順眼的人之一。
云岫將五兩銀子拍在了桌上,沒有回答他的疑問,她不覺得自己有義務(wù)為方夢白答疑解惑。
她徑自為方夢白付了這明顯不值價的面條。
“等等。”不知什么時候方夢白從筷筒里抽出了一支干凈的筷子,他的左手拿著這一支干凈的筷子壓在了云岫的手腕上,“收回去。哪有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結(jié)賬的。”
“……”
但是,方夢白并沒有想過要付銀錢。
畢竟他是花朝城中出了名的“白嘴先生”。
白嘴先生看上誰,誰就倒霉。這個“誰”不單單指未嫁的姑娘,就像現(xiàn)在這樣……
口齒不清的小老板也是他看上的倒霉對象。
他從面碗里挑出了十余只蟲子。
大大小小,黑的黃的綠的花的,還有破了肚五臟六腑在外的。
天知道他剛才怎么吸了那么多面條兒進肚里。
他大喝一聲“老板,你這面不對啊,平白給我添了肉?”
“……”這回輪到小老板無言以對了。
方夢白的手特別靈巧,筷子在他手下動了兩下,蟲子全被挑揀到了木桌上。
“方某從不占便宜,尤其是這種無故給我添肉食的人的便宜。”方夢白的話鑿鑿有聲。
云岫免不得把他和葉驚闌做一番對比。
沒想到還有比葉驚闌更厚臉厚皮之人!
方夢白夾起了一條蚯蚓,“來,吃吃看,試試你給我添的肉香不香。”
小老板硬著頭皮靠近。
他深知今日若是不能讓方夢白滿意,那么按照方夢白以往的作風(fēng)來想,他恐怕只能長嘆一聲“我命休矣”了。
頭一遭有了頭皮發(fā)麻的感受。
小老板的手顫如老態(tài)龍鐘之人,“公,公,公子,我,我我求求你,放,放過我!”
他猛地下跪。
方夢白虛虛地扶了他一把,硬是沒讓他跪下去。
“放過?”他的臉與小老板的臉之間不到一寸之距,“閣下剛才吞活蒼蠅的豪氣可是看在我眼里了,方某自愧不如,想要閣下重現(xiàn)雄風(fēng),方某得好好瞧瞧,學(xué)上一學(xué)。”
“公子!”口吃的小老板忽然把話抖利索了。
“吃!”分寸不讓的方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