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了木墩子旁疊放著的銅板兒,他被胡老爺激起的怒氣消弭了。
在城門處。
蒙絡幾次探出頭去瞧。
“姑娘,你要出城去?”守在城門口的士兵不像別處的守門人,在花朝城,他們有著自己的自由。
問著蒙絡是否要出城的人正在殺魚。
這是他給自己找的副業。
另一個守門的士兵則是擺了一大塊方方正正的豆腐,等待路人來詢價。
這里的人,好似都有一個副業。
“不,我在等我的兄長。”
問話的士兵掏出了魚腹里的東西,隨意地回答了一句“哦。”
蒙絡望了望天。
她轉過頭對云岫說道“云姑娘,你說哥哥會不會要明日才能到?”
蒙絡估摸過蒙歌的腳程,算起來今日應該是能到花朝城的。
云岫含笑答道“今日到和明日到沒有差別,不如先回客棧歇息等蒙歌入城?”
“不成不成,我得讓他瞧瞧我長高了。”蒙絡隨口編了個理由,這瞎謅的理由竟騙過了她自己。
這么多年和蒙歌待在一處,常常會嫌他聒噪煩人,甚至不愿搭理他。一隔幾月不見,還怪想的。蒙絡無奈地聳聳肩,想念這種事哪由得自己選擇?就像夢境一般不可操控,難道想起了一個人時為了避免思念泛濫拿刀挖一塊腦子?
“你想他了?”云岫不禁笑了一下。
“呸呸呸,說的哪門子的鬼話,我怎么會想他。我就是讓他能一眼看見我長高了而已,他老是喚我矮人,我非得證明自己不可。”蒙絡捏了捏拳。
天邊奔來絕塵一騎。
隱約能看見馬上之人的衣袍上下翻飛。
他帶著黃昏的暮色,披著一路風沙,從遠方而來。
“那應該是哥……蒙歌吧。”
蒙絡咽了一口唾沫,她變臉很快。
云岫將她從歡欣雀躍到了強撐出的冷漠收入眼底,又是一笑。
“得到了跟前才能認出,這么遠,怎么辨的清是誰?或許不是哥哥,是弟弟……”云岫揶揄道。
蒙絡冷哼一聲,“管他哥哥弟弟,是人是鬼馬上見分曉。”
那一匹馬跑得很快。
蒙絡就那么癡癡地望著。
云岫忽地明白了一個詞——望眼欲穿。
“你在笑什么。”蒙絡的眉頭擠到了一塊兒。
“我在想,他要不是蒙歌,你該是何種表情。”
蒙絡別過臉,別扭地說道“不是就不是,就算他不來花朝城了也無所謂。”
“嗯……”云岫以鼻音回應,面對一個口是心非的主兒,她繃住了臉,壓下了笑。
蒙絡長伸脖子,探著頭。
“云姑娘,你說蒙歌不好好待在盛京城中,偏要到花朝城里湊熱鬧,腦子被拷傷了?想來,方公子的山莊改名之后就缺這樣的人,要不我給他引薦引薦。”蒙絡惦記上了方夢白的“拷傷山莊”。
云岫循著她的心思接話“甚好。”
此時的蒙絡有一種“近鄉情更怯”的難耐之情,那匹馬馱著的人越靠近,她越是慌得手足無措,甚至不知自己的雙手該擺在什么位置,是雙手交握好呢,還是藏在身后好呢……
蒙絡拽著衣角,后又改為攥著衣角,眼見著衣料在她手里被揉得不成樣子,她竟沒有自覺。
“真的是……蒙歌。”蒙絡的唇囁嚅著,唇角上上下下沒有個定數,她覺著自己的眼角發了酸。
或許是望那夕陽太久了導致雙目酸澀,又或許是因了昨夜沒休息好,難擋困倦。
她是不會承認這種情緒的噴薄是因為久別重逢。
“吁——”蒙歌勒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