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孩子起什么名字,一直到孩子滿月,也未有定數。
夜錦妝一心想讓孩子隨她叫,就叫夜錦瑟,還有理有據地說了出處:“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這是多好的詩。再者說了,她是我的妹妹,跟我的名字有什么不妥。”
夜同塵搖搖頭:“確實不妥,這詩的后兩句是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悲涼之嘆。”
夜錦妝語塞,她為了找這兩句詩還特意去翻了孟韋的書房,卻不想這詩是美了,意思確實悲涼,怪她不懂,反倒弄巧成拙了。
唐宓見夜錦妝早就做母親的人了,聽到不能用夜錦瑟還垂頭喪氣地跟個孩子一樣覺得有些好笑。
她拉了拉夜同塵的袖中:“你是不是心里想好了?”
夜同塵點點頭:“其實很早很早以前就開始想了。”
甚至早到他剛開始發覺對唐宓動心,便忍不住在腦子里想有她的余生是什么樣子的,順便…想了下孩子的名字。
排除了一些夜同塵覺得不合適的,唐宓這么問,他眼神微亮:“叫相思怎么樣?夜相思。”
“好聽是好聽…”唐宓猶豫著拖長了聲音是:“只是我人就在你面前,你的相思,還要賦予誰?”
唐宓這么說,表示不合適了,夜同塵卻沒有夜錦妝剛才那么失落,著實是因為唐宓的一句“我人就在你面前。”
說這話時,唐宓眼睛里像是藏滿了夏夜的溫柔,讓夜同塵一下子看呆了。
夜錦妝在一旁笑他:“哎呦,我皇嬸兒是多好看,你這就看呆了。”
夜同塵也沒板著臉,順著夜錦妝的話笑起來:“好不好看這不明擺著呢么,還有,你最近怎么老在我們這里呆著,著實礙眼。”
夜錦妝是沒想到夜同塵臉變得那么快。前半句還是玩笑,后半句已經板著臉訓人了。
夜同塵訓了幾句夜錦妝,夜錦妝雷打不動地在那兒坐著,根本沒有要走的意思。
夜同塵抬手,輕輕去捏唐宓的臉:“你說得對,人就在眼前,不必相思。”
唐宓一面笑著去躲,一面皺了皺鼻子:“到底叫什么呀?”
夜同塵抓過唐宓的手,在她手心里寫下一個字,然后笑著抬眸看向她。
“姝?”唐宓問。
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
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
自牧歸荑,洵美且異。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
若說有一首詩能夠恰如其分地形容夜長安對唐宓的心動,那大概就是詩三百里的這首《靜女》。
曾經如同楞頭小子一般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的心動,在一個美好的人兒面前搔首踟躕。
他也,曾是少年。
唐宓笑起來:“說了這么多,還是這個最好,我疑心你是故意拿前面的那幾個來襯托這個的。”
“那便叫這個?”
唐宓點點頭:“好。”
“夜姝。”夜錦妝笑道:“我們這樣費心思起,等她長大了若是不喜歡怎么辦呢?”
夜同塵暼了她一眼:“你想的太長遠了。”
頓了頓,再次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你還不走?出來這么久,孟韋也不來尋你?”
夜錦妝摸了摸鼻子,厚著臉皮道:“他在家看孩子,我特意交代他不用來找我。”
“你在外面胡天胡地,讓孟韋在家看孩子?”唐宓笑她。
她怎么在外面胡天胡地了?她是來找他們,又不是逛青樓!
夜錦妝嘆了口氣,收了滿眼的笑意,認真地看向唐宓和夜同塵:“皇叔,你們是不是要走了?”
夜錦妝心里一直有這樣的預感,自從唐宓生下孩子,眼中的疏離越來越重,這種疏離倒不是對人的疏離,而是對整個京城事物的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