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華錦稍稍的楞下神,就神色復雜的跟著這個輕易不來自家的大表叔出了堂屋。
把大表叔帶到自己屋子里,不等他開口,崔華錦就忐忑著問了出來,“大表叔,是不是我三叔他們出了事?”
這孩子果然聰慧,單從自己的臉上就看出了端倪,劉家大兒子神情哀痛,“錦兒,真是大不幸,你三叔他們昨兒在山下遇上了土匪,他們仨都受了重傷,你三叔恐怕要不行了。”
遇上土匪、三叔要不行了!
這突然其來的消息和字眼驚的崔華錦幾乎要站不穩腳跟,她抬起小臉,驚恐的望著大表叔,語氣尖銳的質問著,“不,你胡說!我三叔是去鄰縣做官的,他們好端端的咋會遇上土匪呢!”
劉家大兒子的拳頭重重的砸在墻上,他回頭望著崔華錦,眼里都是淚花,“錦兒,我也想胡說,可這要命的話,我又怎敢來胡說。”
崔華錦像是冬日里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身子上下都哆嗦起來,她緩緩的蹲下了身子用手抱著腦袋凄厲的呼喊著,“我不要聽這些!三叔他們一定會沒事的!”
“錦兒,你奶還病著,你不要這樣子。”看到崔華錦已經崩潰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劉家大兒子焦急的相勸著。
“三叔啊,嗚嗚……老天爺咋不讓我去死呢,讓我去替他們不好嗎?……活著除了害死親人,我活著有啥用!”
家里就因為自己,已經死了太多的人,悲憤、哀傷齊齊襲上心頭,崔華錦哭嚎著,語無倫次的喊著,跪坐在地上用手抽打著自己的臉。
隨即就把頭朝墻上撞著。
仿佛頭上身上的痛能讓她心里好受一些。
崔華錦自殘的舉動,讓劉家大兒子懵了,他傻呆呆的望著面前這癲狂的丫頭。
娘不過是受了風寒,閨女在屋子里哭的這樣難聽,一大早難道還出了別的啥事?
焦慮不已的崔平安拄著拐杖出了屋子。
聽到小姑子嚎啕大哭,廚房正在熬姜湯的陳蓮瑩也著急忙慌的跑了出來。
看到公爹站在小姑子的門外發呆,陳蓮瑩急忙問著,“爹,錦兒她咋了?”
已經聽到三弟出了意外,崔平安死死的把脊梁倚靠在墻上,才沒滑落下來。
心里慌亂如麻,眼前也模糊起來,他根本就聽不到兒媳的問話。
聽到屋子里傳來砰砰的撞擊聲和小姑子的哭嚎,陳蓮瑩看了眼痛苦不堪的公爹,沖進了屋子里。
看到小姑子額頭上的血,她嚇得臉色都變了,沖過去把崔華錦抱進懷里驚呼著,“錦兒,你在做啥?”
被陳蓮瑩摟抱著,崔華錦拼命掙扎,“三嫂,你別管我,我就是個禍害親人的妖孽!讓我去死!”
見鮮紅的血已經糊了滿臉,心里抽痛的陳蓮瑩用衣袖輕輕的給她擦拭著,低聲的說著,“錦兒,咱奶還病著,你又是鬧騰個啥?”
想到娘、二哥和大嫂都死了,如今三叔也要死了,崔華錦眼里辣的痛也抵不過心里像插了把尖刀攪著的疼痛,她嘶啞的喊著,“三嫂,我不能再活著,三叔他出事了,你就讓我去死吧!”
外面的崔平安聽到這話,想起他腿還好著的時候,帶著三郎進城賣柴,幼弟怕他拉車辛苦,從來不舍得坐在車上,十里坡那么陡,上坡時幼弟拼著命咬緊了牙根給他推車,柴火換回銅板弟弟從來沒花過一文,哪怕是一文錢買個麥芽糖他都不舍得。
自己攤在床上,這個幼弟每次從書院回來,放下書袋就來屋子里陪他說話,給他解悶。
如今那個聽話乖巧的幼弟,那個僅比大兒子大了兩歲的幼弟再也不能陪著他說話,再也看不到幼弟斯文的沖他微笑,崔平兆再也承受不住,身子摔倒在地,又從廂房的一層臺階上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