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那些尸骨,不過是正常的逃難民眾罷了,而城內,富戶開倉施粥,災民井然有序取糧,他豫州知府,將治災一事照樣是打理的井井有條。而沈攝和上官欽,卻只會在這里停留一夜。
這一夜,他們什么都不會發覺,第二天離開之后,豫州撤回守軍,繼續城門緊閉,這樣的,也就有了沈君兮后來微服私訪,在城墻下看到的尸骨。
緊咬牙關,直到口中傳來絲絲血腥,沈君兮沒有一刻的不在痛恨。痛恨自己的無能無力,和豫州知府的殘忍,安義縣縣令的不擇手段。
都是因為她,因為她這個主政者的軟弱,目光短淺。
沈君兮漫無目的,仿若行尸走肉的走在回客棧的路上,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個身著玄色長袍的男子。
熟悉的感覺在心底蔓延,沈君兮緩緩抬頭,看到了北辰修的俊逸容顏。
鼻頭一酸,沈君兮試到身上一輕,已經落入了那人懷抱。她抓著北辰修胸前衣襟,仿佛一瞬間失了力氣,甚至看不清那人面上慍怒的表情,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北辰修頓時心便揪了起來,四處看了看,心急如焚的帶著她去了最近的醫館。
而昏睡中的沈君兮渾然不覺,自己最大的秘密即將暴露。
其實她的昏迷,并非突然性的。一路奔波過來,本就舟車勞頓,她又身子重,嗜睡、孕吐,再加上這些天看到的那些場景,全然沒有一絲胃口。細細算來,她差不多有兩三天沒吃多少東西了。
正常人都受不了,何況她有孕之身,又心力俱疲。
很多時候人就是憑著那一股勁兒在那里堅持著,沈君兮在得知那些噩耗和殘忍的事實真相之后,看到了北辰修,驀的松了口氣,這份熟悉讓她心底發酸,也讓她失去了所有的防備,卸下了堅韌,從而倒在了他懷中。
北辰修送她去醫館之后,從醫者口中得知的,就是孕婦本就體弱,又過于疲憊,胎兒有些營養不良,倒是沒什么大礙,讓他好好照顧他的女人。
那大夫長得慈眉善目,摸著自己的胡子,笑呵呵的看著眼前這兩個容色傾城的男女,就像是神仙眷侶一樣,真好啊。他全然不知,自己面前這兩個人,是北詔的太后和攝政王,站在權力頂端,卻注定不能追尋真愛的兩個人。
北辰修聽到自己的聲線微微顫抖,帶著一點點不確定性,“大夫,你剛剛是說,她有身孕了?”
大夫心想原來這個做父親的還什么不知道,笑瞇瞇道“對呀,已經有孕兩月有余了,這就是你這個做爹的粗心了,都不知道有孩子了……”那大夫還在絮絮叨叨的說些什么,北辰修卻一句都聽不進去。
他只知道,這個孩子是他的,是他和沈君兮的,時間上也對的上,是沈君兮入宮前一夜懷上的。
心中的開懷難以言喻,北辰修甚至有些手足無措,看著平躺在榻上的沈君兮,目光落到她小腹上,那里還沒有顯懷,平坦依舊。
以往那些疑點慢慢浮現在心頭,沈君兮每天早上都會干嘔,他以為是受到城外那些慘象刺激,現在才明白,那分明就是孕婦的孕吐。
“那我夫人,她身子怎么樣?”北辰修十分自然的問出口,仿佛他和沈君兮現在就是一對普通夫妻。大夫扯了張宣紙,一邊寫著安胎藥的配方,一邊道“就是有些虛弱罷了,母親和孩子都很健康,但是一定要定時用膳,安胎藥小火熬煮一個時辰,每日早晚都要喝。”
北辰修咧開嘴笑了笑,將大夫的囑咐一一記在心里。
這就是他和沈君兮最大的區別了,沈君兮下的第一個定義就是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留,后來因為心軟沒來得及下手,可北辰修想得卻是如何保護好這個孩子。
最開始的興奮過后,北辰修看向了沈君兮,心中忽然騰起了一絲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