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華貴轎攆上,一襲白衣纖塵不染的男子與狼狽不堪、身若蒲柳的女子相對,兩人之間不過是一臂的距離,近的沈君兮都能聞到南宮無言身上淡淡的檀香。
沈君兮微微偏過頭,這樣寧靜美好的佛前供奉之香,不適合他。
“我為姑娘放過了那草棚下的災民,姑娘總該有幾分誠意。”南宮無言笑意盈盈,仿佛看不出來沈君兮的冷淡。
沈君兮冷笑,“太子想知道什么?”她算是看明白了,南宮無言對那些所謂乖順柔軟的女子,只怕不會有半分憐惜,反倒是面對與他旗鼓相當,不失氣勢的女子,說不定還有幾分興趣。
而沈君兮要做的,就是借用南宮無言這幾分興趣拖住他,直到北辰修趕來。
“姑娘不如先說一說自己?”待南宮無言開口,沈君兮反倒有些驚訝了,她以為南宮無言會問北辰修在何處,豫州附近兵力多少的問題,甚至嚴刑拷問,沒有料到他對自己竟如此溫柔。
思慮到動刑,沈君兮眉心一跳。若只是她就罷了,可她腹中懷有胎兒,倘若輕易動刑,她又怎么承受得住……
可偏偏這件事,決不能讓南宮無言知道。
沈君兮自出宮之后都是和北辰修在一起,任誰都不難猜出她腹中孩子是北辰修的,倘若讓南宮無言抓住這一把柄,那還得了?
心思百轉千回,卻只是過了一瞬,沈君兮交疊著手放在膝蓋上,與平日里一般無二,淡淡開口,“我姓蕭,單名一個兮字,本是邊關之人,攝政王帶我回京,我不過在他身邊,照顧他的起居罷了。”
“蕭兮。”南宮無言淡淡念出沈君兮臨時造出來的這個名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你是北詔邊關蕭家的人?”
沈君兮點了點頭,“旁支庶女罷了,承蒙攝政王關懷。”她方才的一番言論,已然是告訴了南宮無言,自己不過是跟在北辰修身邊的一個普通孤女,連侍妾什么的都算不上,至于那些重要的事情,北辰修又怎么會告訴她?
南宮無言看上去似信非信,把玩著手中玉扳指,容顏似是籠罩上一層迷霧。“這么說,你與北詔攝政王,應當關系很近,畢竟,他連我的存在,都告訴你了……”
南宮無言聲音溫和,帶著一種令人迷醉的溫柔,沈君兮苦笑一聲,“實不相瞞,太子的身份,是我通過王爺與近侍的一字一句猜出來的。”
倘若她真的是一直跟在北辰修身邊,這倒也說得通。沈君兮面上神色不似作假,南宮無言只覺迷霧重重,似乎連他也有些看不清這個女人的真實身份了。
“太子不妨好好想想,倘若攝政王在乎我,又怎會將我孤身一人留在那里,等著太子來找呢。”沈君兮垂眸,神色中難得染上了幾分酸楚和愁緒,讓人看著心尖一疼。
南宮無言不知怎的,對這個忽然示弱的女子有些手足無措,恰好這個時候,馬車到了豫州知府為他準備的院落。
南宮無言的暗衛早在他入城之后便現身了,喚作唐影,恭恭敬敬地替南宮無言撩起車簾,低聲回了句到了。
南宮無言略一頷首,率先下了車,然后姿態優雅的抬起手腕,去扶沈君兮。
沈君兮看著南宮無言如玉一般光滑的皮膚和纖長手掌,又看了一眼他的臉,沒有拒絕。借著他的力道下了轎攆。
這個男子,當真是讓萬千女子都要嫉妒的存在啊。
南宮無言的手很溫暖,一如他這個人,在陽關下給自己的感覺,如沐春風,暖意融融。可沈君兮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表面。
而南宮無言與她的感覺則恰好相反,他只覺得,這個衣衫襤褸不掩光華的女子,手冰涼的讓人心驚,寒意絲絲入扣,一如她眉宇間的冰雪之態。
吩咐人先帶沈君兮下去洗漱,畢竟她如今這般模樣著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