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南宮無言只覺胸腔之中一陣血氣翻涌,他強行將逆流壓了下去,維持著站立的姿勢,那股被欺瞞之后所產生的憋悶之氣讓他一陣窒息。
這個被自己當做階下囚,有無數次機會可以取她性命的人,竟是北詔的主政者,北詔太后沈君兮。而自己聰明一世,自以為萬事盡在掌握之中,得以全身而退之時,卻恍然發(fā)覺被人擺了一道。
若早早發(fā)現這所謂的小姑娘就是北詔太后,南宮無言說什么也不會留她。
要是她死了,北詔那位幼帝必定會方寸大亂,南宮無言再想些辦法將事情嫁禍到北辰修頭上,那么不用東楚插手,北詔的內亂就會讓這個國家自取滅亡。
這么好的機會,就在自己眼前,卻被他生生錯過了。
虧他還覺得這女子如此獨特,有幾分讓人一見傾心、怦然心動的味道。
眼前這北詔的兩位掌權者,分明就是在狠狠打他的臉,讓他恍然間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跳梁小丑,此來北詔,將一切都搭了進去。
仿佛是嫌南宮無言承受到的打擊不夠多,沈君兮勾唇,不再是那種柔柔弱弱的笑,顯得大氣優(yōu)雅,“南宮太子人在這里,怎的不見東楚那位穆家的天雪郡主隨行?”
南宮無言頓了頓,勉強扯起唇角,“雪瑩的行程,要比本宮稍慢一些。”
北辰修在旁邊輕飄飄的搭了句話,看上去好似心情忽然大好,“本王在來的路上遇到了天雪郡主,此時她應當是在城外的馬車上,聽聞郡主是東楚未來的太子妃,本王特意吩咐人好生照顧著。”
他話中的諷刺和揶揄不難聽出,南宮無言抿了抿唇,穆雪瑩被俘,便說明沈攝那邊徹底輸了,這對他來說是又一侮辱和打擊。
此來北詔,徹徹底底的損失了東楚數年來在江南數州的部署不說,還被北辰修連著沈君兮擺了一道,這是南宮無言人生中,唯一一次敗筆,還是一敗涂地。
這也是最后一次了。南宮無言心中暗暗告訴自己,抬起頭唇邊笑意依舊,只是一字一句帶了些咬牙切齒的味道,“既是如此,本宮替雪瑩謝過攝政王的照拂了。”
北辰修略一頷首,十分得寸進尺的說了句無妨。
南宮無言沒有再答話,便聽沈君兮淡淡道“既然太子來了,便隨哀家和攝政王一同進京吧。”
她倒是仁慈,將軟禁和監(jiān)視說的這么冠冕堂皇。
“如此甚好。”南宮無言點了點頭,縱使心中再未不滿,面上卻還是一副感激的神態(tài)。
當真是虛偽。沈君兮眸中帶了些許不悅,略略點了點頭。
若論身份,她在三人之中竟是最高的一個,豫州城內一應事務尚需善后,此時還不宜離開,便連同北辰修一起住在了肅清后的豫州知府府中,而南宮無言也沒了那么好的待遇,不過分得一處院落,北辰修安排了人說是照顧實則監(jiān)視,讓南宮無言倍感不適。
可輸了就是輸了,再怎么憤憤不平,也沒有用。
南宮無言輸的灑脫,倒是讓沈君兮有些另眼相待。但這依舊不能抹去他在北詔犯下的罪孽。
不是不報,時機未到。早晚有一天,沈君兮會殺了他,祭奠北詔數萬災民的亡魂。
雖然南宮無言已然提前清理過了豫州知府與東楚細作來往的書信和密件,但這到底還是北詔的天下,沈君兮和北辰修一番推測,還是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只怕過不了幾日,南宮無言在北詔的勢力就會元氣大傷,徹底消失,甚至數年內再難重建。
沈君兮肅清江南各州的每一天,南宮無言都處于煎熬之中,卻無能為力,只因為保萬無一失,是北辰修親自看著他。名義上是為東楚太子作陪,實則南宮無言這幾日連接觸外面的機會都沒有。
不只是他,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