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沈君兮給了上官欽相位,便相當于將自己制衡唐淮的心思,擺在了明面上。
而后者面色如常,不見半分悲喜。
這份氣度,倒是讓人平生幾分敬佩。只是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淡然不過表面,唐淮此人性格內斂,只會將一切盡數藏在心里。
而上官欽,相較于唐淮,忽然坐上了百官之首的位置,拿到了偌大的權力,然他面色卻依舊肅穆,淡雅如蘭。
這兩人,分列北詔文臣之首,當是不相上下,氣質倒也還有幾分相似。
清風明月,淡雅如蘭。
只是誰是真的淡泊,兩袖清風,誰是浮于表面的,還需要用時間和具體的事,來驗證。
今日早朝,持續了整整三個時辰,過了午膳時分,才算是結束了。
吏部尚書原有副丞相之稱,其職務與丞相所差不多,只是權限不及,如今上官欽和小皇帝一同去了御書房拿蓋了金印的圣旨,再去相府交接一二,便算是正經上任了。
而唐淮,則回了自己的竹園。
今日的小皇帝,不需要他輔佐。
沈君兮本想去昭華殿看看北辰修,與他一同用膳,再旁敲側擊一番,看今日丞相落馬的事和他有沒有關系,卻在后殿看到了本該離開的壽親王。
沈君兮心緒幾分復雜,前些日子她還頂撞過這個三朝元老宗室地位最高的王爺,此時著實不知該怎么開口。
半晌后,沈君兮略略出了口氣,出言詢問,“親王這還沒走?”
壽親王淡淡頷首,道“本王此來,是想向太后娘娘求個恩典。”
這話說的便有些重了。沈君兮微微斂眸,姿態謙遜,“哀家本為晚輩,親王言重了,若親王有什么事直說便是,只怕有些要求,哀家也做不到。”
她這是在隱約提醒壽親王,莫要再因為北辰修的事糾纏,沈君兮認為不該退讓的,她一步都不會退。
然壽親王如今干涉朝堂,不就是為了北辰修?
他對沈君兮的態度帶著幾分冷淡,道“本王想同修兒用一次午膳。”
這個要求,倒也不算過分。
沈君兮沒有拒絕的道理,況且她本來也就要去找北辰修,倒不如與壽親王同行,有她看著,想必這兩人也做不出來什么。
思慮至此,沈君兮略一頷首,道“既是如此,親王隨我一同前往就是。”
壽親王點了點頭,見沈君兮相讓,率先邁步,前面自有宮女替兩人領路去昭華殿。
快到昭華殿時,沈君兮遣散了宮女,只留了自己和壽親王兩個人。
壽親王好似有些欲言又止,沈君兮也想聽一聽,他到底想說什么。
壽親王看著沈君兮,先是嘆了口氣,然后喚了她一聲“沈丫頭。”
沈君兮一時有些恍惚,這還是父親和壽親王交好往來之時,壽親王喚自己的稱呼,讓人聽著有幾分懷念,鼻間一陣酸澀。
曾幾何時,她已經是當朝太后,卻還和北辰修剪不斷理還亂時,北辰修為了攝政,造訪壽親王府,沈君兮還跟上去過。
那個時候,壽親王也還是喚她一聲沈丫頭。
就像是長輩對晚輩的慈愛和關懷。
“你和修兒,當真要到這般地步嗎?”壽親王無奈的開口發問,道“修兒心里一直有你,你該知道,只要有你在,他便不會動這帝位皇權。”
“修兒是個重情之人,你如此待他,他幾時想過還手傷害你?”
壽親王帶著幾許苦口婆心的勸說,讓沈君兮心弦微動,垂眸半晌沒有說話。
壽親王如此說,無非是以為自己只是囚禁了北辰修,刺殺和內力盡失的事情他并不知曉,如果知道了,他還會勸自己和北辰修好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