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向柚柚覺得元成應(yīng)該不是在編故事，否則他入戲也太深了，竟然能傷心成這樣。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如果不是真正的設(shè)身處地，他是不可能這么傷心的。

“后來，”元成看著兩人，忽然扯出一絲笑，“后來我當(dāng)然是很沒出息的又回到外婆那邊了，因?yàn)槲覌屢恢痹谖颐媲翱蓿覜]辦法。”

他臉上在笑，卻更添了幾許悲凄，像極了強(qiáng)顏歡笑，故作堅(jiān)強(qiáng)。

向柚柚其實(shí)挺能理解他當(dāng)時的心態(tài)的，因?yàn)樗r候也不想在外婆家里，不是因?yàn)椴幌敫馄旁谝黄穑遣幌矚g舅舅、舅媽那種憎惡的眼光。

更不愿意讓外婆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一邊是兒子媳婦，一邊是女兒和外孫女，手心手背都是肉。

雖然外婆情感上更偏向于她們一些，覺得向安太不顧親情，可越是這樣，向柚柚越不想拖累外婆。

那時候，小小的她可能并不懂拖累這個詞，可就是從心底里不愿意外婆愁眉不展，她清楚的知道，外婆緊鎖的眉頭就是因?yàn)樗蛬寢尅?

她這么小都隱約明白了這些，向秋當(dāng)然更有體會，實(shí)際上，向秋后來也提出搬出去單過，但卻被外婆拒絕了。

因?yàn)檫@明顯是行不通的，一個獨(dú)身的女人帶著個小孩子，出去工作的時候，孩子都沒人看，怎么過。

一個又一個夜晚，在向柚柚睡著后，外婆和媽媽這母女倆就低聲討論著這件事。

伴隨著一聲聲長吁短嘆，有的是無奈。

被假裝睡著的向柚柚部偷聽了去。

最終，向秋和向柚柚沒有搬走，因?yàn)榫腿缤馄潘f，孩子太小，離不了大人，大家生活在一起，日子再難，總歸有個依靠。

她們是這樣的選擇。

元成也是這樣的選擇。

其實(shí)在同樣的困難面前，所有人選擇的幾乎都是相同的方式。

向柚柚看看元成，艱難的問出一句，“那你舅舅、舅媽后來對你怎么樣，有沒有變好一點(diǎn)點(diǎn)？”

她自己的舅舅和舅媽，對她倒是始終如一，從未改變，從頭到尾只有壞。

僅有的少了指桑罵槐的謾罵的那段日子，也是因?yàn)橄蚯锇压べY幾乎悉數(shù)奉上才換來的。

但偶爾還是有刺耳的冷言冷語。

向秋給他們錢，是希望他們能對向柚柚好一些，能對外婆好一些。

畢竟她在外面起早貪黑的工作，沒有時間來照看這一老一小，怕向安對她們太差。

可是向安那夫妻兩個實(shí)在過分，拿錢的時候答應(yīng)的好，實(shí)際上對向柚柚非常苛待，別說給吃點(diǎn)好的，能讓吃飽就算不錯，她那個舅媽經(jīng)常借口說煮少了飯，不讓她吃。

外婆和向柚柚只能等他們吃完，再吃點(diǎn)殘羹剩菜，還要忍受著他們在一邊的數(shù)落。

跟舅舅、舅媽一起生活的日子里，是灰暗的，僅有的光亮就是晚上，媽媽下班回來了，三個人擠在小小的一間房里，這個時候才是溫馨的，快樂的。

因?yàn)樯凶钪匾娜硕荚谏磉叄瑳]有比這更讓人開心的了。

而且媽媽總是變戲法似的從包里拿出點(diǎn)好吃的，都是雇主家里吃不完的然后給了她。

外婆通常是不舍得吃的，只給向柚柚吃，如果是糖果餅干那些，吃剩下的外婆就給留起來，如果第二天向安不給吃飽，她就會悄悄拿出來給向柚柚吃。

是啊，生活不易，但是外婆和媽媽卻把所有的愛都留給她，這也算是一種幸運(yùn)了。

更幸運(yùn)的是，后來她們還搬離了有舅舅、舅媽的那個家。

有次，向秋下班的早，回來正看到向安兩口子在吃飯，外婆在掃地，向柚柚可憐兮兮的在一旁站著，望著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