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了竹林,裴令則迎面撲來,略帶委屈“宴舅舅!”
懷玉這才想起來,她們匆忙間跟著春月進了竹林,卻沒顧著裴令則還在外頭,這會兒天都已經黑盡了,這孩子回來看不到她們,不知得嚇成什么樣了。
然而當懷玉看向裴令則的時候,他面色紅潤,喋喋不休,哪里有一絲嚇壞了的樣子?
“你們怎么丟下我就走了?讓我一陣好找!要不是馬車和行李還在,我都要以為你們不要我,自己回城了我也太苦命了!我的天哪,可憐的我只好躲在馬車里瑟瑟發抖”
“苦命”這個詞,今日里段沁沁可算是聽得耳朵起繭子了,白日里是春月一個勁兒地叫嚷著她家小姐“苦命”,這會兒又是裴令則喋喋不休地感嘆自己“苦命”。
段沁沁今日一定是出門沒看黃歷。
將美男抱怨,護花使者安以雯心疼不已,作出嬌羞模樣“都是小女子的失誤,讓裴公子受驚了。”
這?
突然變得“嬌羞”的安以雯倒是真的讓裴令則受驚了!
這是那個得理不饒人的安大小姐嗎?怎么短短一會兒功夫,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裴令則往后退了退。
“我可告訴你啊,我舅舅在這里呢。”
安以雯看了看懷玉,又看了看趙宴,狠下心來移開目光。
哎,朋友妻,不可欺。
“裴公子這么怕我作甚?我一個弱女子,難不成還能吃了你不成?”
你不能吃了我,可比吃了我還恐怖!
在他們二人的吵吵鬧鬧之中,眾人回到了安慶城。
一路上懷玉將自己看到的情況一一和趙宴講了,末了,才感嘆了一句“兇手劍法出神入化,他有意制造出刀痕,想隱藏自己的劍術。”
“如果真如你所說,如此武藝高強的兇手,為何會對一個沒有半點武功的女子下手?”
“這也是困擾我的。”
趙宴見懷玉緊皺秀眉,搖了搖頭,給她倒了一杯茶,溫聲道“我已差人去李府通知了李家人,想必不多時李員外就要來認領尸身了,屆時問問他,看能不能得到一些線索。”
也只能如此了。
懷玉細細抿了一口茶,趙宴泡的茶越發清香而有茶韻了。
她忍不住又大喝了一口,趙宴失笑“你這樣就當真成了牛飲了。”
“這有什么?我自小就是這樣喝茶的。”
這倒也是,趙宴想起小時候端起茶就是一陣狂喝的懷玉,溫柔地看向眼前距離自己咫尺之遙的她,眉宇之間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懷玉被他打量得頭皮發麻,遂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對趙宴道“我們先去正廳等著李員外吧。”
“急什么,哪里有你去等他的道理?”
雖這么說著,趙宴還是口嫌體正直地跟著懷玉出了門。
夜色涼如水,耳邊隱有蟲鳴。
兩人走在昏暗但不漆黑的廊下,讓懷玉生出了一絲恍若隔世之感。
“趙宴,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怎么辦?”
趙宴停下腳步,直直地看著懷玉,過了不知道多久,他問“你不在了是什么意思?你去哪里?”
“天涯海角。”
“那我就追到天涯海角。”
“那要是我死了呢?”
趙宴頓時落下淚來,嚇得懷玉連忙手忙腳亂地替他擦淚“好宴宴,我說著玩兒呢,有你在,我怎么舍得死?”
趙宴卻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掉了淚,他抓住懷玉的手,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來自她的體溫,才稍微松了口氣。
懷玉又道“我以前總覺得,我這一世活到三十歲就足夠了,屆時我已經替父母報了仇,就可以一身輕松地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