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趙宴說話,懷玉又恢復了正經的樣子,沉吟著分析道“今日在李府,李員外之悲切傷懷,林管家之滴水不漏,李二小姐尸身之駭人異狀,我倒是一一看在眼里,只不過”
“不過什么?”
“我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兩人緩慢踱步走在安慶大街上,和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并無二樣,只不過懷玉眉頭緊皺,憂然不已“那位林管家為人儒雅,待人有禮,你我二人有問,他必有答,我竟看不出他說的話里,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此人確實善于偽裝?!?
“不僅如此,他像是知道我能識別他是在說真話還是說假話一樣,每次說話都力求精簡,能不多說就絕不多說,說出來的也都是些無關大雅的閑話?!?
俗話說,說得多錯得多,這個林管家倒是將這句話牢牢記在了心底,因此在答懷玉的問話之時,他有意識地控制著自己的話語和表情,不讓懷玉看出端倪。
只不過,越是精心修飾,反倒露了馬腳。
他在心虛什么?又在防備什么?
“這么說來,他確實去過府衙,也確實在府衙見到了和楊都尉相像的人,并在半刻鐘之后出了府衙。”
懷玉點頭稱是,林管家是個聰明人,他提前知道自己有察言觀色之能,最不容易令人識別出他在撒謊的方法就是說真話。
只不過這些真話里頭,有多少信息是真正有用的?
“不過這也許只是對方自導自演的一場戲。”趙宴也明白懷玉心中所想,他說著忽而笑道,“不過任他再狡猾,還是留下了許多漏洞。”
“嗯?”
懷玉歪頭,表示洗耳恭聽。
趙宴道“你想啊,林向儒領了李守規的命去府衙向假的楊都尉提親,兩個從未見過的人第一次見面就談婚娶之事,短短一刻鐘時間,又要自我介紹,又要品茶說事,又要送禮辭別,怎么可能說得清?”
“倘若那林管家是個開門見山的人,一見面就將來意說明,對方聽了,高興應承下來,一刻鐘倒也能說明白。”
趙宴知她只是在試圖推翻自己的看法,因此也不與她爭論,只道“即便如此,一刻鐘時間也顯得太過倉促,畢竟是李府三小姐的婚姻大事,就在這一刻鐘之內說清楚明白了,豈不蹊蹺怪異、引人懷疑?”
“你是說”
“不錯,他們當天瞅準了府衙之中無人的半刻鐘,匆匆進了府衙,又匆匆出來,為的不過是避人耳目。”
“若真是如此,林管家何必這么麻煩,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去府衙走這么一遭呢?”
“這個么?!壁w宴看著懷玉一笑,“你方才不是說,林向儒似乎知道你的察言觀色之能嗎?要在你面前不露馬腳,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你面前不撒謊,若要最大程度地不撒謊,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說出來的事情都真實地發生過?!?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
懷玉無法反駁。
“林管家費盡心思這么做,他的目的是什么?”
趙宴搖了搖頭,目光看向遠處。
懷玉也不再追問。
有道是人心隔肚皮,世間最令人猜不透的,莫過于人心。
不知過了多久,懷玉出聲道“還有,李二小姐昨日才身亡,今日就已經收殮入棺了,未免也太過急促。比起不久前李三小姐那場隆重的葬禮,這位二小姐的喪事辦得也太寒酸了些?!?
“這也是蹊蹺之處。”趙宴看著懷玉,“李念荷果真是被劍刺死的嗎?”
懷玉一笑“你說呢?”
他明明知道自己方才在林管家面前說的只不過是敷衍之語,卻故意這么問自己,真是個好為人師的趙世子。
不過,想到李念荷十指邊緣的青黑,以及身上傷口的形狀,懷玉嘆了口氣“如果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