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玉洗了澡上完藥之后,穿上一身軟綿溫?zé)岬睦镆拢吻咔哂纸o她披上一件白狐外褂擋寒,小柳這才端來了一碗粥,邊吹邊喂給懷玉。
“今兒天晚了,先吃點(diǎn)粥墊墊肚子,不然夜里睡不著。”
懷玉都由著她們兩人忙活,順從地吃完了一碗粥,方覺得肚里不再空空。
躺到床上的時候,懷玉實(shí)在疲憊,不一會便睡著了。
第二日懷玉是被小柳的驚呼聲吵醒的。
“好大的雪?。 ?
“呀,梅花開了!”
懷玉從睡夢中醒來,隨意披了件衣裳,整理了一下儀容,出門一瞧,只見院子里鋪滿了潔白的雪,只有下人們行走留下的幾個腳印。
兩旁的數(shù)株梅樹不足半丈,上頭的紅梅如胭脂一般,映著雪色,分外精神,樹上,屋頂上白茫茫一片,吸進(jìn)鼻子的清冷空氣讓懷玉覺得十分舒爽。
小柳見她衣著單薄,忙進(jìn)屋拿了件海棠紅羽紗對襟褂子替懷玉系上,懷玉笑道“哪里就這么虛弱了?你這樣如臨大敵,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就要病入膏肓了呢?!?
小柳連呸三聲,氣急而道“瞎說什么?身上的傷還沒好,可不能受涼?!?
懷玉只好由著她,小柳上下打量了一番懷玉,覺得不會被凍著了之后,才放懷玉走。
懷玉無奈,提著衣褂小心地踩在雪地上,走近那幾株紅梅,閉眼仰頭,深吸一口氣,嘆道“著意聞時不肯香,香在無心處?!?
于是趙宴從外頭進(jìn)了二進(jìn)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身海棠紅的懷玉站在白雪皚皚之間,閉眼嗅梅香的樣子。
記憶中,懷玉喜歡的顏色是淺淺的綠色,她的衣裙朱釵,荷包香袋,大都偏綠色,連唯一養(yǎng)過的一只信鴿,也是一身灰綠,卻是很少見她身著如此活潑的紅色。
此景白雪紅梅,佳人一身紅衣,嬌俏動人。
趙宴走過來,彈開懷玉肩頭的幾粒雪“紅色很配你?!?
懷玉聞言,悵然一嘆“我娘也說,女孩子就應(yīng)該著紅色”
只說了這么一句,懷玉便覺得眼眶脹脹的,眼前的梅花似乎都模糊了起來,遂趕緊搖搖頭,揮走愁緒,問趙宴“你那邊如何?”
“你放心,姜乞只留了五千士兵在新鄉(xiāng)守城,尋雁樓的人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奪回來了,裴繼安在那邊看著呢?!?
“你連夜趕回來的?”懷玉一聽就聽出了關(guān)鍵。
趙宴膚白,眼下淡淡一圈黑眼圈顯得極為明顯,聽?wèi)延襁@么一問,頓時覺得是有些困倦了,他眼神朦朧,無精打采地垂著頭,朝懷玉靠近一步“好累哦。”
懷玉埋怨地微扶著他“新鄉(xiāng)那么遠(yuǎn)的路程,何必急著回來?”
“不知道呢,就是想回來?!?
懷玉無奈,帶著他進(jìn)了自己屋,讓他躺到外間的客榻之上,抽了一床被子給他蓋上,笑道“委屈你先在這里躺一躺,小柳弄吃的去了?!?
她說著走到另一邊,挑了挑盆里的炭火,又拿了本書,往書桌旁一坐,垂眸看起書來。
那邊的趙宴趕了一夜的雪路,又累又困,此刻躺在溫暖的散發(fā)著淡淡清香的被褥里,睜眼就是熟悉的女孩兒,趙宴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慢慢地閉上眼睛。
此情此景,是夢耶?非夢耶?
趙宴幾度睜眼,幾度確定,最后還是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書桌邊上的懷玉已經(jīng)不在,趙宴急急朝四處掃視一圈,并未見到懷玉的人影,只聽見外面?zhèn)鱽砦穆曇?,趙宴掀開被子走了出來,卻見懷玉坐在廊下,含笑看著一眾丫鬟在堆雪人。
“你怎么不親自去堆呢?”趙宴問。
懷玉扭頭看了趙宴,給趙宴讓了個位置,道“我倒是想去,小柳不許!”
“你受傷了?”
“一點(diǎn)輕傷,小柳總是大驚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