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亨錢莊很快被洛捕頭封鎖起來,錢老板并一眾伙計都被聚到正堂,另交代了人分別去了尋雁樓,太守府和徐家。
眾人凝神靜氣,只待裴繼安、吳太守以及死者親屬的到來。
趙宴和懷玉又回到了西廳四處查看。
這是一間可以說得上雅致的臥室。
一幅畫有暮春郊游圖的屏風畫將里臥與外臥隔開,外臥正廳懸著一方大匾,上書有威武遒勁的“無所不至”四個大字,除了這幅畫和這匾字,廳中還掛有許多字幅,懷玉看得出來,都是些名家之作。
轉入屏風,便是一張大案,案上整齊地擺放著上好的筆墨,右側一沓賬冊摞了老高,徐知白便死于此處,此刻他雙目緊閉靠在身后的椅子上,從懷玉和趙宴所站的地方望去,硬生生感受到了一絲詭異。
案后側一道旋轉木扇門,走進去便是錢老板夜間歇息的地方,青色簾帳的木床,床頭一張小書桌,桌上擺了一套上好茶具。
懷玉和趙宴幾乎都將這間屋子翻了個遍,還是一無所獲,懷玉揉了揉微酸的肩,索性坐了下來。
“歇歇吧,我看吶,這間屋子就是個簡單尋常的臥室,除了那扇木門,再沒有別的機巧了?!?
趙宴卻并未停下來,只回道“這間屋子可沒有你想的這么簡單?!?
“何以見得?”
“你看這滿墻的名家字畫,這精巧的房間布局,像錢老板那個一身橫肉的人住的地方嗎?”
一身橫肉?
趙宴的嘴怎么這么毒?
懷玉忍笑回憶了一遍錢老板的樣貌,可不是一身橫肉,虎背熊腰嘛,和這間書香雅致的房間一比較,確實也不搭。
“這么說,他方才在說謊?”
趙宴沉吟片刻“這個錢老板,真真是好演技!”
“可這若不是他的房間,又會是誰的?”
趙宴走過來,高高站在懷玉跟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嘆了口氣,道“等裴繼安來驗尸吧?!?
于是正午時分,裴繼安跟著兩個官差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趙宴和懷玉兩人與一具尸體面面相對地坐著的場景。
他笑道“你們兩談情說愛的地點,選得也忒與眾不同了?!?
趙宴輕飄飄瞥了他一眼“快去看看吧,這個人怎么死的?”
裴繼安這才收起打趣趙宴二人的心思,著了手套,含了姜片,湊近死尸,開始認真地檢查起來,一旁的小仵作拿了格目,蘸了筆墨,在一旁準備記錄。
他可是聽說過裴三公子的驗尸之能的,若能學得一二,豈不是妙哉美哉!
只聽裴繼安道“驗尸,須在專一,不可避臭惡。”
一旁的仵作深以為然,立時奮筆疾書,將裴繼安這句話記錄了下來。
嗯,果然是京都聞名的驗尸查案高手,說出來的話都與旁人不同。
“得了吧,人才死不久,哪里就有臭惡了!”
裴繼安抬頭看了一眼說這話的趙宴,眼神無辜我就裝裝怎么了?
趙宴負手搖頭“死者腳上身上脖子上臉上頭上均無傷痕,無半點鼻息,臉色卻如常,實在看不出來死因何在,你別廢話,趕緊找找?!?
裴繼安拉出椅子,仔細地從頭到尾一一查過死者全身,右手輕撫過死者發間,頓覺得有些異樣,仔細一看,真讓他看出了蹊蹺。
只見他幾指不斷在死者發間摩挲,片刻之后,撕下了一張人皮面具,眾人大駭,驚訝地發現人皮面具之下是一張青黑的臉。
裴繼安沉聲道“死者遍體小皰,膚色青黑,兩眼突出,嘴唇破裂,兩耳腫大,耳鼻眼角有紫黑血流出”
面對如此慘狀,趙宴微微往懷玉前頭移了移,想替她擋住這駭人的一幕,然而懷玉是戰場上殺過無數羌人的,無頭無手無胳膊無腿的死尸見了無數,又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