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主仆二人漸行漸遠,米蘇才抬起眼來,冷漠而仇恨地看了一眼她們的背影……
就這么一直跪到深夜,腰間的傷撕裂般地疼,再加上沒吃東西,她虛弱得幾乎快要撐不住,臉色慘白如紙,不停地冒冷汗。但她仍是堅持著不倒下,直挺挺地跪著。
“姐姐,寶珠姐姐。”有人在暗處小聲叫她。
她悄悄回頭,看見小菊正在墻角對她招手,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小菊不要過來。
可小菊還是跑了過來,蹲在她旁邊眼淚汪汪“寶珠姐姐,都是我害了你,不該拉你去找玲兒玩的。”
“傻丫頭,這不怨你。”米蘇連忙安慰她。
她從懷里的布包里拿出饅頭喂到米蘇唇邊“姐姐你快吃兩口,不然餓壞了。”
這一刻,米蘇的眼睛有些濕,她張開嘴,小小地咬了一口,第一次發現,即便是普通的饅頭,也這么香甜。
“小王爺說,他一定會把你接回去的。”小菊附在她耳邊說。
米蘇一怔,在這沁著寒氣的夜里,心中升起一縷暖意……
米蘇就在這跪了一夜,小菊本要陪她,被她硬是哄了回去。一直撐到天邊出現了第一絲亮光,她虛弱而自嘲地笑了笑,她算是又多活了一天了。
而新的一天,日子更不好過,照樣不給她吃飯,藍月還在她有舊傷的腰側又補上一腳,叫她滾去浣衣房洗衣服。
她默不吭聲地去了,端著那盆臟衣服站起來的時候,眼前一陣陣發黑,可她還是努力穩住腳步不倒下去。
從來沒有做過粗活的手,在衣物摩擦間很快變得紅腫,指尖發疼。她卻仿佛是麻木了,只是狠命地搓洗那些布料。
一根捶衣杖打到她單薄的背上,藍月的罵聲響起“你是存心想把衣服洗壞嗎?”
她抬頭輕笑“我只是怕洗不干凈而已。”
“還不承認?”藍月手里的棍杖又舉起了起來,米蘇輕輕地閉上眼,等待即將的疼痛,卻聽見一聲暴喝“你給我住手!”
她詫異地睜開眼睛,看見裴凱哥正大步向這邊走過來。
藍月畏懼地丟下捶衣杖,想要辯解“是她……”
可是她瞬間挨了一腳,倒在地上。
裴凱哥伸手將米蘇從小凳上拉起來,重心的突然變化,讓她又是一陣暈眩,只能扶著他的胳膊才不至于搖晃。
“怎么都成這樣了?他們沒給你飯吃嗎?”伴隨著咆哮,她被他凌空抱起。
“王爺,這樣不好,你快放我下來。”米蘇慌忙推拒。
他卻不管不顧,抱著她徑直出了院門。裴夫人聽見動靜也出來了,見了裴凱哥這副架勢,也不敢再去攔阻,只是嘆氣“唉,凱哥兒你說你何必……就一個丫頭……還是個失了清白的……”
裴凱哥的眼風凌厲一掃,裴夫人頓時噤了聲。
米蘇就這么被裴凱哥一路抱回卓然館,抗議無效,她只得把臉半埋在他胸口躲避旁人的目光。
他低頭看看躲在他懷里的她,唇邊竟泛起一絲微微的笑意。
到了卓然館,他竟然把她放在了自己臥房的床上,她掙扎著想起身,卻被他強行按下“躺著別動。”
她只好默然躺著,心中卻忐忑不安,怕他有什么別的出格的舉動。可他并沒有,只是叫人準備飯菜送過來,然后便坐在床邊,靜靜端詳她的臉。
她在他的視線下無所適從,只好閉起了眼。
而一宿未眠的她,此刻躺在松軟的床鋪上,竟漸漸控制不住自己的困意,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他看著她剛才因為緊張而微皺的眉頭,在睡夢中逐漸舒展開,緩緩地伸出指尖觸碰她的眉心,后來又去撫摸她隨著呼吸而似蝴蝶翅膀般輕顫的長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