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5日,凌晨3點。
這是裴佳倩第五次在垃圾站點里醒來,她聞著沖鼻的軟腐爛臭味,手掌撐著身旁的垃圾坐起來,表情木然的弓著身體從矮小的門洞里出去。
夜色還很黑。
路燈好像壞了很久,社區一直沒讓人來修。
天上無星,慘白的月亮如同一顆光亮的頭顱掛在樹梢,死死的盯著路上滿身惡臭的女人。
嘲諷嗎?
也許。
通往小區的馬路空無一人,很正常,這時候除了值夜班的小區保安不能睡,其他人早就睡得酣甜。
為什么
為什么她沒有睡在家里臥室寬大溫暖的床上?
裴佳倩茫然的走著,在經過門衛室的時候扭頭往里看了眼,只見穿著羽絨服的保安裹著軍綠的棉被半躺在人造皮椅子里睡得正香。
難怪
繼續往前走。
并不算高的樓棟連成一排,像一圈堅實的圍墻,而高大挺拔的樹木在黑夜中猶如一只只猙獰的怪獸,正虎視眈眈流著口水盯著她。
很嚇人。
嘉園小區,80年代建,已接到拆遷的通知。
小區攏共棟樓,每棟兩個單元,每單元6層樓,每層樓三家住戶,每家住戶戶型一樣。
沒辦法,那個年代修建的房子大多不講究細節。
裴佳倩的家在17棟2單元301,單從方位樓層朝向來看是很不錯的,唯一一點不好的——
人太少。
確切來說是戶口本上僅僅只有兩頁有名字。
戶主,配偶。
這樣一來,在拆遷賠償上多少就有點吃虧了。
呵。
不會?
那么請想一想是多賠35個平方劃算還是幾萬塊錢劃算。
爬上三樓,伸出手,嘴唇凍得發白,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敲門。不然呢?在外面過一夜?
這才四月好不。
雖說溫度有了很大的回升,但在深夜的外面,還是很冷的,而莫名出現在垃圾堆里的她只穿了一件很薄的秋衣,至于為什么不是睡衣
說到這,她還得感謝那個把她丟到小區外的垃圾站點的人只脫了她的外套好歹給她留了一身里衣,否則,她可能得光著走回家了。
但,是誰?
能在深夜入侵她的家里,每夜垃圾堆里
裴佳倩曾懷疑過老公,可她老公比她還震驚,當她第一次在半夜拍響家里的門時,那個老實木訥才從被窩里爬出來臉上還有困頓迷茫之色,在打開門看到她,以及她一身臟污,愣了幾秒,隨即捂著鼻子連連后退,嫌棄道:“你什么時候出去的?掉下水道里了?”
是的。
張獻是個有輕微潔癖的男人。
再說,木訥呆板,平時連個小驚喜都沒有,更別提把枕邊人勞神費力搬到垃圾桶這種驚嚇了。
唯一的
她想到了一撥人。
頓時咬牙切齒,手指用力磕在門板上,發出一聲脆響,門打開一條細縫,她一愣,推門進去。
嗯。
應該是丈夫留的門。
開燈,她先去浴室洗了澡,足足洗了四十幾分鐘,才換上干凈舒適的睡衣擦著頭發出來。
坐在沙發上,總算感覺生活恢復到了正常。
她很煩。
想到最近那群人每天不厭其煩的挨家挨戶勸說,真恨不得整個小區的住戶馬上就搬出去。
“垃圾!”
裴佳倩暗罵一聲,為了少支付一些安置費,竟然想出這種歹毒的損招來,太不要臉了!
一想到自己被別的男人脫了衣服,也許還碰到了她的皮膚,甚至她的她就忍不住想吐。
艸!
畜生!
又沖進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