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萬多名親軍趕到蒼茫山腳下,已是黃昏,眾軍士又饑又累,在山坡上趕造營寨,居高臨下,布陣死守。
安營甫定,還未造飯,楚王已親率精銳趕到山下,立即向山坡沖鋒。御營軍士箭石如雨,將叛軍擊退。楚軍見仰攻不利,當即收兵,在山下安營。
這日晚間,忽山王站在山崖之旁,向南眺望。但見叛軍營中營火有如繁星,遠處有三條火龍蜿蜒而至,卻是叛軍的后續部隊前來參與圍攻。
忽山王心下黯然,正待入帳,北院樞密使前來奏告:“臣屬下的一萬五千兵馬,沖下山去投了叛逆。臣治軍無方,罪該萬死。”忽山王揮了揮手,搖頭道:“這也怪你不得,下去休息吧!”
他轉過頭來,見陸遷望著遠處出神,說道:“一到天明,叛軍就會大舉來攻,我輩盡成俘虜矣。我是國君,不能受辱于叛徒,當自刎以報社稷。兄弟,你乘夜自行沖了出去吧。你武藝高強,叛軍須攔你不住。”
說到這里,神色凄然,又道:“我本想大大賜你一場富貴,豈知做哥哥的自身難保,反累了你啦。”
陸遷道:“大哥,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戰陣不利,我保你退了出去,招集舊部,徐圖再舉。”
忽山王搖頭道:“我連老母妻子都不能保,又怎說得上什么大丈夫?契丹人眼中,勝者英雄,敗者有罪。我一敗涂地,豈能再興?你自己去吧!”
陸遷知他所說的乃是實情,慨然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陪著哥哥,明日與叛寇決一死戰。你我義結金蘭,你是皇帝也好,是百姓也好,陸某都當你是義兄。兄長有難,做兄弟的自當和你同生共死,豈有自行逃走之理?”
忽山王熱淚盈眶,握住他雙手,說道:“好兄弟,多謝你了。”
陸遷回到帳中,見吳懿蜷臥在帳幕一角,睜著一雙圓圓的大眼,兀自未睡。
吳懿問道:“姊夫,你怪我不怪?”
陸遷奇道:“怪你什么?”
吳懿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定要到大草原中來游玩,也不會累得你困在這里。姊夫,咱們要死在這里了,是不是?”
帳外火把的紅光映在她臉上,蒼白之色中泛起一片暈紅,更顯得嬌小稚弱。
陸遷心中大起憐意,柔聲道:“我怎會怪你?若不是我打傷了你,咱們就不會到這里來。”
吳懿微微一笑,說道:“若不是我向你發射毒針,你就不會打傷我。”
陸遷伸出大手,撫摸她頭發。吳懿重傷之余,頭發脫落了大半,又黃又稀。
陸遷輕嘆一聲,說道:“你年紀輕輕,卻跟著我受苦。”
吳懿道:“姊夫。我本來不明白,姊姊為什么這樣喜歡你,后來我才懂了。”
陸遷心想:“你姊姊待我深情無限,你這小姑娘懂得什么。其實,吳雙為什么會愛上我這粗魯漢子,連我自己也不明白,你又怎能知道?”想到此處,凄然搖頭。
吳懿側過頭來,說道:“因為你全心全意的待人好,因此我也像姊姊一樣的喜歡你。”
頓了一頓,又道:“姊夫,你猜到了沒有,為什么那天我向你發射毒針?我不是要射死你,我只是要你動彈不得,讓我來照顧你。”
陸遷奇道:“為什么?”
吳懿微笑道:“你動不了,就永遠不能離開我了。否則的話,你心中瞧我不起,隨時就拋開我,不理睬我。”
陸遷聽她說的雖是孩子話,卻也知不是隨口胡說,不禁暗暗心驚,尋思:“反正明天大家都死,安慰她幾句也就是了。”
說道:“你真的喜歡跟著我,盡管跟我說就是,我也不會不允。”
吳懿眼中突然發出明亮的光彩,喜道:“姊夫,我傷好了之后,仍要跟著你,永遠不回到觀山海師父那里去了。你可別拋開我不理。”
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