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關(guān)外騎兵絕不停留,毫不顧他死活,將他直拖入南京城中。進(jìn)城之時,孫知義已全身是血,只盼快快死去,免得受這許多苦楚。
三名關(guān)外兵在城中又行了好幾里地,將他拉入了一座大屋。孫知義見地下鋪的都是青石板,柱粗門高,也不知是什么所在。
在門口停不到一盞茶時分,拉著他的關(guān)外兵騎馬走入一個大院子中,突然一聲呼嘯,雙腿一挾,那馬發(fā)蹄便奔。
孫知義哪料得到,這兵到了院子之中突然會縱馬快奔,跨得三步,登時俯身跌倒。
那關(guān)外兵連聲呼嘯,拖著孫知義在院子中轉(zhuǎn)了三個圈子,催馬越馳越快,旁觀的數(shù)十名官兵大聲吆喝助威。
孫知義心道:“原來他要將我在地下拖死!”額角、四肢、身體和地下的青石相撞,沒一處地方不痛。
眾關(guān)外兵哄笑聲中,夾著一聲清脆的女子笑聲。
孫知義昏昏沉沉之中,隱隱聽得那女子笑道:“哈哈,這人鳶子只怕放不起來!”
孫知義心道:“什么是人鳶子?”
便在此時,只覺后頸中一緊,身子騰空而起,登即明白,這關(guān)外兵縱馬疾馳,竟將他拉得飛了起來,當(dāng)作紙鳶般玩耍。
他全身凌空,后頸痛得失去了知覺,口鼻被風(fēng)灌滿,難以呼吸,但聽那女子拍手笑道:“好極,好極,果真放起了人鳶子!”
孫知義向聲音來處瞧去,只見拍手歡笑的正是那個身穿紫衣的美貌少女。他乍見之下,胸口劇震,也不知是喜是悲,身子在空中飄飄蕩蕩,實(shí)在也無法思想。
那美貌少女正是吳懿。她見陸遷釋放孫知義,心中不喜,騎馬行出一程,便故意落后,囑咐隨從悄悄去捕了孫知義回來,但不可令陸大王知曉。
眾隨從知道陸大王對她十分寵愛,當(dāng)下欣然應(yīng)命,假意整理馬肚帶,停在山坡之后,待陸遷一行人走遠(yuǎn),再轉(zhuǎn)頭來捉孫知義。
吳懿回歸南京,便到遠(yuǎn)離陸遷居處的佑圣宮來等候。待得孫知義捉到,她詢問關(guān)外人有何新鮮有趣的拷打折磨罪人之法。
有人說起“放人鳶”。這法兒大投吳懿之所好,她下令立即施行,居然將孫知義“放”了起來。
吳懿看得有趣,連聲叫好,說道:“讓我來放!”縱上那兵所乘的馬鞍,接過繩索,道:“你下去!”
那兵一躍下馬,任由吳懿放那“人鳶”。吳懿拉著繩索,縱馬走了一圈,大聲歡笑,連叫:“有趣,有趣!”
但她重傷初愈,手上終究乏力,手腕一軟,繩索下垂,砰的一聲,孫知義重重摔將下來,跌在青石板上,額角撞正階石的尖角,登時破了一洞,血如泉涌。吳懿甚是掃興,惱道:“這笨小子重得要命!”
孫知義痛得幾乎要暈了過去,聽她還在怪自己身子太重,要想辯解幾句,卻已痛得說不出話來。
一名關(guān)外兵走將過來,解開他頸中繩圈,另一名關(guān)外兵撕下他身上衣襟,胡亂給他裹了傷口,鮮血不斷從傷口中滲出,卻哪里止得住?
吳懿道:“行啦,行啦!咱們再玩,再放他上去,越高越好。”孫知義不懂她說的關(guān)外話,但見她指手劃腳,指著頭頂,料知不是好事。
果然一名關(guān)外兵提起繩索,從他腋下穿了過去,在他身上繞了一周,免得扣住脖子勒死了,喝一聲:“起!”
催馬急馳,將孫知義在地下拖了幾圈,又將他“放”了起來。那關(guān)外兵手中繩索漸放漸長,孫知義的身子也漸漸飄高。
那關(guān)外兵陡然間松手,呼的一聲,孫知義猛地如離弦之箭,向上飛起。吳懿和眾官兵大聲喝采。孫知義身不由主向天飛去,心中只道:“這番死了也!”
待得上升之力耗盡,他頭下腳上的直沖下來,眼見腦袋便要撞到青石板上,四名關(guān)外官兵同時揮出繩圈,套住了他腰,向著四方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