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兩穴間刺以一劍,九翼道人自必舉牌護胸,同時以雷公擋使一招‘春雷乍動’,斜劈敵人。對手既是高手,自然會乘機斬他后背。”
“我猜這一招多半是用‘白虹貫日’、‘白帝斬蛇勢’這一類招式,斬他“懸樞”穴上的脊骨。”
“以九翼道人武功之強,用劍本來不易傷他,最好是用判官筆、點穴橛之類短兵刃克制,既是用劍了,那么當以這一類招式最具靈效。”
老烏鴉長吁了一口氣,如釋重負,隔了半晌,才大拇指一豎,說道“佩服!佩服!青衫居門下,實無虛士!姑娘分擘入理,直如親見。”
陸遷忍不住插口“這位姑娘姓韓,她可不是……她可不是青衫居……”
韓凝兒微笑道“方家是我至親,說我是青衫居的人,也無不可。”
陸遷眼前一黑,身子搖晃,耳中嗡嗡然響著的只是一句話“說我是青衫居的人,也無不可。”
那個口吃之人道“原來如……如……如……”
老烏鴉也不等他說出這個“此”字來,便道“那九翼道人身上之傷,果如這位韓姑娘的推測,右腿風市、伏兔兩穴間中了一劍,后心懸樞穴間脊背斬斷……”
他兀自不放心,又問一句“韓姑娘,你確是憑武學的道理推斷,并非目見耳聞?”
韓凝兒點了點頭,說道“是。”那口吃之人忽道“如果你要殺……殺……殺老烏鴉,那便如……如……如……”
老烏鴉聽他問韓凝兒如何來殺自己,怒從心起,喝道“你問這話,是什么居心?”
但隨即轉念“這姑娘年紀輕輕,說能憑武學推斷,料知九翼道人的死法,實是匪夷所思,多半那時她躲在羅剎峰下,親眼見到有人用此劍招。此事關涉太大,不妨再問個明白。”
便道“不錯。請問姑娘,若要殺我,那便如何?”
韓凝兒微微一笑,湊到方青鸞耳畔,低聲道“師兄,此人武功破綻,是在肩后天宗穴和肘后清冷淵,你出手攻他這兩處,便能克制他。”
方青鸞當著這數百好手之前,如何能甘受一個少女指點?他哼了一聲,朗聲道“烏洞主既然問你,你大聲說了出來,那也不妨。”
韓凝兒臉上一紅,好生羞慚,尋思“我本想討好于你,沒想到這是當眾逞能,掩蓋了你的男子漢大丈夫的威風,我忒也笨了。”
便道“師兄,青衫居于天下武學無所不知,你說給老烏鴉聽罷。”
方青鸞不愿假裝,更不愿借她之光,說道“烏洞主武功高強,要想傷他,談何容易?烏洞主,咱們不必再說這些題外之言,請你繼續告知羅剎峰下的所見所聞。”
老烏鴉一心要知道當日羅剎峰下是否另有旁人,說道“韓姑娘,你既不知殺傷烏某之法,自也未必能知誅殺九翼道人的劍招,那么適才的言語,都是消遣某家的了。九翼道人的死法,到底姑娘如何得知,務請從實相告,此事非同小可,兒戲不得。”
陸遷當韓凝兒走到方青鸞身邊之時,全神貫注的凝視,瞧她對方青鸞如何,又全神貫注的傾聽她對方青鸞說些什么。
他內功深厚,韓凝兒對方青鸞說的這幾句話聲音雖低,他卻也已聽得清清楚楚,這時聽老烏鴉的語氣,簡直便是直斥韓凝兒撒謊,這位他敬若天神的意中人,豈是旁人冒瀆得的?當下更不打話,右足一抬,已展開“六壬流光訣”,東一晃,西一轉,驀地里兜到老烏鴉后心。
老烏鴉一驚,喝道“你干什……”陸遷伸出右手,已按在他右肩后的“天宗穴”上,左手抓住了他左肘后的“清冷淵”。這兩處穴道正是老烏鴉罩門所在,是他武功中的弱點。
大凡臨敵相斗,于自己罩門一定防護得十分周密,就算受傷中招,也總不會是在罩門左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