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忙道:“你別起來,我來喂惡人小祖宗。”
陸遷道:“甚么惡人小祖宗?”
杏兒道:“你是大惡人的師父,不是惡人小祖宗么?”
陸遷笑道:“那么你……”
杏兒用匙羹舀起了一匙熱氣騰騰雞湯,對準他臉,佯怒道:“你再胡說八道,瞧我不用熱湯潑你?”
陸遷伸了舌頭,道:“不敢了,不敢了!惡人大小姐、惡人姑奶奶果然厲害,夠惡!”
杏兒噗哧一笑,險些將湯潑到陸遷身上,急忙收斂心神,伸匙嘴邊,試了試匙羹中雞湯已不太燙,這才伸到陸遷口邊。
陸遷喝了幾口雞湯,見她臉若朝霞,上唇微有幾粒細細汗珠。此時正當六月大暑天時,她一雙小臂露在衣袖之外,皓腕如玉。
陸遷心中一蕩,心想:“可惜她又是我的親妹子!她是我親妹子,那倒也不怎么打緊……唉,如果這時候在喂我喝湯的是韓姑娘,縱然是腐腸鴆毒,我卻也甘之如飴。”
杏兒見他呆呆的望著自己,萬料不到他這時竟會想著別人,微笑道:“有甚么好看?”
忽聽得呀的一聲,有人推門進來,跟著一個少女聲音說道:“咱們且在這里歇一歇。”
一個男人的聲音道:“好!可真累了你,我……我真是過意不去。”
那少女道:“廢話!”
陸遷聽那二人聲音,正是吳懿和丐幫幫主孫知義。他雖未和吳懿見面、說過話,但已得朱丹臣等人告知,這小姑娘是父親的私生女兒,又是自己的一個妹子,謝天謝地,幸好沒跟自己有甚情孽牽纏。
這個小妹子自幼拜在觀山海門下,沾染邪惡,行事任性,元氣宗四大衛護之一的褚萬里便因受她之氣而死。陸遷自幼和褚古傅朱四大衛護甚是交好,想到褚萬里之死,頗不愿和這個頑劣的小妹子相見,何況昨日自己相助笑忘春而和孫知義為敵,此刻給他見到,只怕性命難保,忙豎起手指,作個噤聲的手勢。
杏兒點了點頭,端著那碗雞湯,不敢放到桌上,深恐發出些微聲響。只聽得吳懿叫道:“喂,有人么?有人么?”
杏兒瞧了瞧陸遷,并不答應,尋思:“這人多半是韓姑娘了,她和師哥在一起,因此陸公子才不愿和她們見面。”
她很想去瞧瞧這“韓姑娘”的模樣,到底是怎生花容月貌,竟令陸公子為她這般神魂顛倒,卻又不敢移動腳步,心想陸公子若和她相見,多半沒有好事,且任她叫嚷一會,沒人理睬,她自然和師哥去了。
吳懿又大叫:“屋里的人怎么不死一個出來?再不出來,姑娘放火燒了你的屋子。”
杏兒心道:“這韓姑娘好橫蠻!”
孫知義低聲道:“別作聲,有人來了!”
吳懿道:“是誰?丐幫的?”
孫知義道:“不知道。有四五個人,說不定是丐幫的。他們正在向這邊走來。”
吳懿道:“丐幫這些臭長老們,除了一個尤長老,沒半個好人,他們這可又想造你的反啦。要是給他們見到了,咱二人都要糟糕。”
孫知義道:“那怎么辦?”
吳懿道:“到房里躲一躲再說,你受傷太重,不能跟他們動手。”
陸遷暗暗叫苦,忙向杏兒打個手勢,要她設法躲避。但這是山農陋屋,內房甚是狹隘,一進來便即見到,實是無處可躲。
杏兒四下一看,正沒作理會處,聽得腳步聲響,廳堂中那二人已向房中走來,低聲道:“躲到炕底下去。”放下湯碗,不等陸遷示意可否,將他抱了起來,兩人都鉆入了炕底。
少室山上一到秋冬便甚寒冷,山民均在炕下燒火取暖,此時正當盛暑,自是不須燒火,但炕底下積滿了煤灰焦炭,陸遷一鉆進去,滿鼻塵灰,忍不住便要打噴嚏,好容易才忍住了。
杏兒往外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