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茫然無措之際,忽聽得一個女子厲聲說道:“我花了這么多心思,要捉拿隋燕姓陸的老狗,你怎么捉了這只小狗來?”
陸遷只覺這聲音好熟,一時卻記不起是誰。
一個蒼老的婦人聲音說道:“婢子一切尊依小姐吩咐辦事,沒出半點差池?!?
那女子道:“哼,我瞧這中間定有古怪。
那老狗從樓蘭南下,沿大路經(jīng)四川而來,為甚么突然折而向東?咱們在途中安排的那些藥酒,卻都教這小狗吃了。”
陸遷心知他所說的“老狗”,是指自己父親陸長風(fēng),所謂“小狗”,那也不必客氣,當(dāng)然便是陸遷區(qū)區(qū)在下了。這女子和老婦說話之聲,似是隔了一層板壁,當(dāng)是在鄰室之中。
那老婦道:“陸王爺這次來到中原,逗留時日已經(jīng)不少,中途折而向東……”
那女子怒道:“你還叫他陸王爺?”
那老婦道:“是,從前……小姐要我叫他陸公子,他現(xiàn)下年紀(jì)大了……”
那女子喝道:“不許你再說。”
那老婦道:“是?!?
那女子輕輕嘆了口氣,黯然道:“他……他現(xiàn)下年紀(jì)大了……”聲音中不勝凄楚惆悵之情。
陸遷登時大為寬心,尋思:“我道是誰?原來又是爹爹的一位舊相好。她來找爹爹的晦氣,只不過是爭風(fēng)吃醋。是了,她安排下毒蜂之計,本來是想擒住爹爹的,卻教我誤打誤撞的鬧了個以子代父。既然如此,對我們也決計不會痛下毒手。但這位阿姨是誰呢?我一定聽過她說話的?!?
只聽那女子又道:“咱們在各處客店、山莊中所懸字畫的缺字缺筆,你說這小狗全都填對了?我可不信,怎么那老狗念熟的字句,小狗也都記熟在胸?當(dāng)真便有這么巧?”
那老婦道:“老子念熟的詩句,兒子記在心里,也沒甚么希奇?”
那女子怒道:“姬如羽這賤婢是個蠻夷女子,她會生這樣聰明的兒子?我說甚么也不信?!?
陸遷聽她辱及自己母親,不禁大怒,忍不住便要出聲指斥,但口唇一動,便碰到了嘴里的麻核,卻哪里發(fā)得出聲音?
只聽那老婦勸道:“小姐,事情過去這么久了,你何必還老是放在心上?何況對不起你的是陸公子,又不是他兒子?你……你……還是饒了這年輕人罷。咱們‘醉人蜂’給他吃了這么大苦頭,也夠他受的了?!?
那女子尖聲道:“你說叫我饒了這姓陸的小子?哼哼,我把他千刀萬剮之后,才饒了他?!?
陸遷心想:“爹爹得罪了你,又不是我得罪你,為甚么你這般恨我?那些蜜蜂原來叫作‘醉人蜂’,不知她從何處找得這許多蜜蜂,只是追著我們叮?這女子到底是誰?她不是黃夫人,兩人的口音全然不同?!?
忽聽得一個男子的聲音叫道:“師母,弟子叩見?!?
陸遷大吃一驚,但心中一個疑團(tuán)立時解開,說話的男子是方青鸞。他稱之為師母,自然是昆侖派的黃夫人,便是韓凝兒的母親,自己的未來岳母了。
霎時之間,陸遷心中便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亂成一片,當(dāng)時在昆侖絕頂?shù)那榫?,一幕幕涌上心頭。
那黃夫人更道:“只要是隋燕人,或者是姓陸的,撞到了我便得活埋?!?
那個藏劍山莊的弟子給黃夫人擒了住,他不是隋燕人,只因家鄉(xiāng)離隋燕不過四百余里,便也將之活埋。
那黃夫人捉到了一個少年公子,命他回去即刻殺了家中結(jié)發(fā)妻子,把外面私下結(jié)識的姑娘娶來為妻。那公子不答允,黃夫人就要殺他,非要他答允不可。
陸遷記得當(dāng)時黃夫人吩咐手下婢女:“你押送他回城里,親眼瞧著他殺了自己的妻子,和苗姑娘成親,這才回來。”
那公子求道:“拙荊和你無怨無仇,你又不識得苗姑娘,何以如此幫她,逼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