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時晏背脊挺直,薄唇緊抿,心跳也變得急促,緊張的情緒想掩藏也掩藏不住。
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部電影,與當(dāng)初演的那個只有幾個鏡頭、臺詞都沒兩句的電影不同,這部電影是他從頭到尾參與,占據(jù)了相當(dāng)多的戲份,如果最終票房不理想、觀眾反響不好,就算導(dǎo)演不怪他,他也會自責(zé)。
熒幕上出品方的信息播完,正片就開始了,姜時晏屏住了呼吸,手掌握成拳放在膝蓋上。
梅若林在旁邊看了他一眼,看出了他的緊張,微微側(cè)身低聲說“電影的成片我看了不下五遍,你表現(xiàn)得很好,不管觀眾買不買賬,你在我這里可以打九十分。”
姜時晏愕然。
梅若林坐直身子,理了理長衫的下擺“我相信我的眼光,你也要相信你的實力。”
被導(dǎo)演安慰一通,姜時晏舒口氣,大熒幕的光線這時候忽然大亮,影片的開頭就是艷陽高照的夏季,路邊兩排高大的楊樹,樹葉被曬得打了卷兒,聒噪的蟬鳴一刻不停歇。
監(jiān)獄的黑色鐵柵門“吱呀”一聲打開,伴隨著略帶警告的男聲“出去后重新做人,不要再犯了。”
下一秒,一個皮膚黝黑、留著板寸頭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出來,拎著個半舊的手提包。他在門口駐足良久,緩緩抬起頭,瞇著眼睛望向湛藍(lán)的天空,頭頂有一只小鳥飛過,象征著他跟這只鳥兒一樣,從此以后自由了。
這就是刑滿釋放的陳申,也是電影的主角,由姜時晏扮演。
觀眾看到這個畫面,不約而同看向坐在第一排的姜時晏,他今天的裝扮偏休閑風(fēng)格,西裝配白色運動鞋,頭發(fā)中分,發(fā)梢微彎,看起來干凈清爽,隨時能走進(jìn)校園冒充高中生,實在無法讓人相信他跟電影里的陳申是同一人。
準(zhǔn)確來說,畫面里的人就是陳申,不是姜時晏。
他演戲時剔除了自身帶的全部氣質(zhì),把自己完完全全變成了陳申。
影片繼續(xù)播放,路邊的小賣部門口有位大爺躺在躺椅上打瞌睡,穿著白色背心和灰色大褲衩,手里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lián)u著,陳申進(jìn)去買了瓶冰水,蹲在路邊不知道該去哪兒。
“出來打工的?”大爺端起滿是茶垢的茶盅喝了口,見他拎著包,又道,“沒找到活兒,準(zhǔn)備回家?”
回家?
陳申喝水的動作一頓,像是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家,于是把手提包往肩上一甩,起身準(zhǔn)備去車站。
走遠(yuǎn)了,他才低低地回了一句“對,回家。”不知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回答那位大爺?shù)膯栴}。
大巴車搖搖晃晃,大夏天各種難聞的氣味混雜在一起,夾雜著小孩的哭泣聲、婦人尖細(xì)的訓(xùn)斥聲,讓人心情煩躁。陳申坐在靠窗的位置,將車窗全部打開,眼里有忐忑不安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坐在前排的影評人閱片無數(shù),立刻猜到陳申回家后不會順利,不然這個故事的開頭就趨于平淡了。
果不其然,陳申回到家后,妻子早就另嫁他人,還生了個兒子。他站在家門口與那個小孩大眼瞪小眼,前妻一看到他就驚慌失措,抱起孩子躲進(jìn)院子里,連句話都沒說。
村子里的人看他的眼神也充滿異樣,隱隱有戒備。
是啊,這里的人幾乎都知道陳申因為什么被抓進(jìn)監(jiān)獄,如今他回來了,誰敢保證他不會再犯,惹不起躲的起!
陳申一言不發(fā)拎起包轉(zhuǎn)身就走,離開村口時,他眼里最后一絲希冀熄滅了,化為一片冷漠。
要不是電影的名字叫《贖罪》,觀眾大概會以為他要黑化了。
看到這兒,大多數(shù)人也就明白了,所謂贖罪,講的是一位從監(jiān)獄里釋放出來的罪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故事。
如果真是這樣,是不是不夠有深意?主題也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