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棉是第二天下午的航班,路永璋想親自開車送她去機場,但是被她拒絕了。路棉看到秘書來家里來找爸爸,好像公司有緊急的事需要處理。
這一年多以來,她已經習慣了獨立生活,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路永璋還是不放心她一個人,便讓家里的司機楊叔開車送她。
路棉是從學校直接回來的,除了一個背包,沒帶其他東西,自然也不需要收拾,隨時都能出發。
臨行前,路永璋讓秘書在客廳等待,然后把路棉叫到書房。
四周安靜無比,淡淡的書墨香在空氣中飄浮,路棉正有些疑惑,就聽見他說“棉棉,爸爸對不起你和你媽媽,爸爸不奢求你們的原諒,只希望你們在國外能好好照顧自己。我知道,你媽媽不愿見我,但我……我還是想親眼看看她身體怎么樣。”
當初辦理完離婚手續,榮繪就帶著路棉匆匆出國,父女倆幾乎沒有面對面談話的時間。
這次回來也是,路棉先是病了一場,接下來幾天又忙著處理老爺子的后事,招待前來吊唁的親戚。他以為終于能坐下來跟路棉聊一會兒,她又因為工作上的事外出了大半天,眨眼就到了離開的時候。
他之前想去英國看母女倆,用看女兒當借口,順便想了解榮繪的恢復情況,現在路棉回來了,他就失去了去英國的借口。
路棉站在窗邊,外面風大,樹丫被吹得亂晃,幾天前那場小雪下了不到三個小時,現在地面已經看不出絲毫痕跡。
她看著熟悉的景物,發呆了好一會兒,扭頭看向明顯老了幾歲的爸爸。
不知是爺爺去世對他的打擊,還是公司的事務繁忙,他的面龐是她從未見過的滄桑,路棉心里驀地一軟,鼻尖發酸。
“媽媽出事時,我怪過你,也……也怪過爺爺。”路棉輕輕吸氣,克制住翻涌上來的淚意,“事故發生的時候,我想過永遠不要原諒你,后來我明白了,這件事不是你的錯,如果你有選擇的權利,一定也不想這樣。爸爸,我不怪你了。”
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這件事的源頭雖然是爸爸,但從某種程度來說,他也是受害者,他內心的痛苦不比任何一個人少,甚至還要飽受自責之苦。
路櫻說的話或許是對的,比起以前,她思考問題的方式更像個大人了。
路永璋都做好了女兒永遠不原諒他的心理準備,誰知她不怪他了,意思是她原諒他了嗎?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唯恐出現了幻聽。
路棉仿佛聽到爸爸的心聲,撲進他懷里緊緊抱住他,像小時候撒嬌抱他那樣,帶著哭腔說“爸爸,我原諒你了。”
路永璋瞬間紅了眼眶,壓在胸口的大石頭好像消失了。
父女倆從書房出來,秘書已經等候多時,神色有些焦急,路永璋知道不能再耽誤,目送路棉坐上車,然后跟秘書前往公司。
路棉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終于抵達英國希思羅機場,alsa正好休假,親自開車到機場接她。
請假日期截至明天,路棉于是先跟她回了一趟家。
榮繪已經從榮蓁那里了解了情況,路老爺子在路棉回國前就去世了。雖說當初有過不愉快,但過去幾十年相處的歲月里,老爺子對她的好,她都記在心里。得知他去世的消息,她除了意外,更多的是難過。
更不用說路棉了,她是個重感情的孩子,以前她和路永璋工作忙,路棉大部分時間都跟爺爺生活在一起,爺孫倆感情深,爺爺的離開對她來說是很大的打擊,尤其是她沒能見他最后一面。
榮繪拉過路棉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輕聲安慰她。
路棉抱著她的胳膊,頭靠在她肩膀上,閉上眼睛聽她輕柔如水的聲音在耳畔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