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乎意料的,他竟不覺得吵。
有人在身邊的時(shí)候,離燁一向不會放松警惕,可大概是因?yàn)闋枲枌?shí)在太弱,構(gòu)不成什么威脅,他聽著聽著,居然真的覺得眼皮泛酸。
藥爐漸漸飄出苦香,爾爾嗆得鼻子一皺,捂著嘴打了個(gè)噴嚏。
這么苦的東西,大佬是肯定不愛吃的。
不過沒關(guān)系,她存了好多糖在袖袋里,有顏師姐送的桃子糖,太和仙師偷摸塞的麥芽糖,還有她自己爬去后山找的野蜂蜜,都裝在小罐子里封得好好的,待會兒搓好藥丸,裹上一層糖衣就不難吃了。
爾爾特別愛吃糖,甜甜的總讓人覺得開心,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兀X得大佬也一定會喜歡。
不過,藥丸怎么搓的來著?
頭上冒出問號,爾爾沉默地看著面前的藥罐子,猶豫半晌,還是伸手變出一本書,學(xué)著人間大夫的模樣,有板有眼地念叨:
“向雷聲震處,一陽來復(fù),玉爐火熾,金鼎寒煙。姹女乘龍,金公跨虎,片晌之間結(jié)大還。丹田里,有白鴉一個(gè),飛入泥丸”
“哦——”她恍然地放下書。
然后繼續(xù)盯著面前的藥罐子沉默。
仙界的書什么時(shí)候能簡單通俗一點(diǎn),照顧照顧她這樣的凡人?這看了跟沒看一樣。
要不就用藥渣隨便搓搓吧,反正大佬也不知道人間的藥丸長什么樣子。
說干就干,爾爾捋起了袖子。
離燁醒來的時(shí)候,外頭已經(jīng)是一片漆黑。
他半撐著身子坐在床上,皺眉看著身上蓋的花里胡哨的被褥,眼底有些戾氣。
神仙果然是不該睡覺的,一睡下去,能夢見幾萬年的糟心事,還不如打坐來得清凈。
“您醒啦?”有人朝這邊撲了過來。
離燁煩躁地抬頭,眼前卻驟然出現(xiàn)了一個(gè)長條狀的瓷盤,淺綠色的盤底上放著十顆大小不一的丸子。
他頓了頓,看向端著盤子的人。
爾爾笑得開心極了,露出一排又白又齊的小米牙,雀躍地朝他道:“您看看,就您睡這一會兒的功夫,小仙搓了這么多寶貝出來!這是山楂味兒的,這是蜂蜜味兒的,這是桃子味兒的。”
盤子往他面前湊了湊,她期盼地看著他:“您挑一個(gè)嘗嘗?”
悶哼一聲,離燁隨手撿了一丸扔進(jìn)嘴里。
“……”
什么玩意兒這么甜?
眼角微抽,離燁硬生生將這東西咽進(jìn)肚子,張嘴想嫌棄兩句,卻見那張殷切的臉猛地在自己眼前放大。
“是不是很好吃,一點(diǎn)也嘗不出來是藥?”她眨眼。
就是因?yàn)閲L不出來是藥,他才覺得難吃,藥就該有藥原本的香味,裹一層糖是什么吃法,先前的糖霜就算了,味道不重,可這一丸真是甜得發(fā)膩。
這若是讓太上老君嘗到,肯定把她五花大綁扔下九霄。
——心里是這么想的。
但離燁開口,說的卻是:“嗯,好吃。”
爾爾高興地拍了拍手,轉(zhuǎn)身就將剩下的丸子裝進(jìn)瓷瓶,往他袖袋里一塞:“一天吃三顆,保管您這傷好得快。”
怎么聽怎么像江湖上招搖撞騙的神醫(yī)口吻。
不過,離燁出奇地平靜了下來,眼底的戾氣消失,僵硬的身子也慢慢柔軟。
他靠在軟枕上,半抬著眼皮看她:“你有話想與我說?”
爾爾正在心里打小九九呢,冷不防被他拆穿,當(dāng)即就挺直了背:“沒有!”
“沒有?”
“……其實(shí)說來,也是有的。”心虛地垂下腦袋,爾爾瞥他一眼,手指絞在一起打轉(zhuǎn),“但不著急,等師父休養(yǎng)好了再說。”
看一眼她微微發(fā)紅的耳根,離燁眉梢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