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臚寺,高句麗館驛內,泉文生辰時不到便造訪高玉琪。
二人相對而坐,沉默了一盞茶的功夫,吵了一個時辰,然而結果很感人,誠如泉文生預期最壞的結果,二人并未達成任何協議。
這讓抱著大義而來,欲以國家利益壓迫高玉琪,促使其與泉氏家族一條心,說服其共抗大唐的泉文生大失所望。
泉文生怒火中燒,猛捶幾案咆哮道“高玉琪!
莫要忘了你是高句麗使節,是大王臣子,不是唐朝的走狗,更非李泰禁臠!
你若應下五十里不設防的條件,便是引狼入室。
今天唐朝能要五十里,來日這群餓狼就能要五百里、一千里,祖宗一刀一槍掙來的大好江山,就會葬送在你這個背國之賊的手上!”
“砰”
高玉琪一腳踹翻案幾,指著泉文生鼻子大罵道“竄逆之賊!
你有何顏面在此與我饒舌大談引狼入室?
不錯,高句麗今日國事艱難蓋因中山狼橫行,這狼卻不是大唐,而是你泉氏一族!
你也知我乃是大王臣子,你又是誰的臣子?
大王的臣子?
還是蓋蘇文那個跋扈奸佞的臣子!”
這話可就誅心了,泉文生如何能認下他這般指控,大喝道“斷脊之犬安敢猖狂!
大對盧公忠體國,為了高句麗國事夙興夜寐宵衣旰食,豈容你潑污?”
“好一個宵衣旰食,蓋蘇文之心高句麗路人皆知,如果不是此僚猖狂跋扈威福擅專,你這條瘋狗又怎敢火中取栗妄圖嫁禍大王。
因為你的蚍蜉撼樹,而今引來大唐一怒,導致遼東局勢糜爛不可收拾!”
“混賬!
不論今日結果如何,至少某是在為高句麗謀長遠基業。
你若是答應李泰的要求,便是置祖宗家國與不顧,回到平壤之日便是你碎尸萬段之時!”
爭論無功,泉文生索性撕破了臉皮大搞人身威脅,高玉琪怒極反笑道“好一個為高句麗謀長遠基業!
我從來沒有聽過一只貍貓能夠攪合猛虎的家事,你這是引火燒身。
若論為高句麗謀長久基業,咸和十四年,大王傾舉國之力在唐、高邊界修建千里長城,御敵于國門之外,斷了大唐的非分之想,這才是高句麗的長久基業!
大王一心為高句麗謀劃,你們泉氏倒好,這幾年趁著大王修好大唐,圖謀百濟和新羅之際,大肆延攬人心搜羅軍權,以致國內兩府并立上下不能同心,大好河山讓你們攪弄得風雨飄搖!
但凡有半分良心的高句麗人,誰人不欲喝你泉氏之血,啖你泉氏之肉?!”
高玉琪不懼泉氏的死亡威脅,嘴炮同樣犀利,泉文生無計可施,怒目圓睜道“放肆!
是非自有后人公論,某只問你一句,今日你當真要應下唐朝之約不成?”
高玉琪平復了情緒,好整以暇道“某也只問你一句,你們泉氏會否大政奉還,并交出‘王幢軍’?”
“做夢!
王幢軍乃是大對盧戡亂定國之根基,豈容昏君肆意操弄?”
泉文生絲毫不退,高玉琪深吸口氣道“既是如此,你我夫復何言?
送客!”
……
趕走泉文生后,高玉琪一動不動閉目沉思半晌,如今高句麗與大唐的宗蕃事宜,因為泉文生的自作主張而變得進退維谷。
國內局面更是不堪,大王在泉氏威逼之下朝不保夕,他這個正牌使節已經讓李泰和泉文生逼到墻角退無可退。
如果答應李泰的要求,消息傳回國內王室必定威望大降,處境將愈發艱難。
若是一口回絕大唐的要求,就會正中泉氏下懷,白白為泉氏擋刀開罪大唐,大王這二十年來修好大唐的成果將毀于一旦。
如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