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都有了暗示,立即有人湊趣。
一個大臣出列,躬身奏道“稟陛下,臣等都在震驚于窗上鑲嵌為何物,竟通透如無物,視線絲毫不受阻隔。定是陛下受上天眷顧,治下才能有如此神奇之物出現。”
待下方的附和聲稍減,皇帝才點頭,“嗯,朕也覺得朕的運氣著實不錯。”
就像何守禮想的那樣,琉璃作坊送入皇宮的玻璃,除了皇后的鳳儀殿用去四塊,其余大部分都安裝在皇帝日常起居、辦公事的地方。
這兩天,隨著陽光能直射進屋中,皇帝的心情也極其明朗。
如今,又有這么多知情識趣的官員吹捧,皇帝就是想不高興都找不到理由。
雖然皇帝知道這些官員在拍馬屁,可玻璃的確就是出現在他治下,這一點兒不假。
上天眷顧不眷顧,他不清楚,但能在冬日的屋內享受陽光沐浴的,他卻是古今以來的第一個。
就算他之后的皇帝、甚至明間很多人家都能用上玻璃,那也是步他慶元皇帝的后塵。
皇帝說自己運氣好,那就是國運昌盛。
一時間,群臣更是一窩蜂的上來捧臭腳,什么政治清明,什么百姓安康,天降如此神奇之物……等等吹捧一起涌了出來。
古往今來,湊趣諂媚之徒歷來吃得開,就算不當重用,卻也絕不會因為言辭悅耳,而受到上位者厭惡。
這么多大臣稱贊皇帝英明神武,提倡中庸的大臣一向和的好稀泥,當此情形,難免會附和一下。
中正耿直的大臣就沒辦法了,怎么也不能讓皇帝以為他們對皇帝有意見。這些人一邊郁悶的暗罵那些不知廉恥的舔狗,一邊跟著躬身,稱贊皇帝等等存在的和不存在的各種優秀品質。
其中神色最苦悶、最勉強的,大概就是夏大學士夏斌了。
這是在朝堂上,在眾目睽睽之下,若是在自家府上,他就讓夏珂這個逆子直接跪祠堂受罰了。
他當日的確看不起二房那個孫女,不喜她做生意。
可他說的是陶器生意,誰能想到,夏宴清的第一筆生意,就是琉璃寶石,且做出了天價。
這也罷了,就算是天價的琉璃首飾,左不過是內宅婦人們炫耀的淺薄之物,說起來,也就是多賺些銀子罷了。
可這是玻璃,是然透明的玻璃。
夏斌的眼角還能瞥見晨光斜射在墻上的光影。
這玻璃卻是能登大雅之堂的,當今圣上并不驕奢淫逸,很可能不限制玻璃在皇宮之外使用。
如此,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天下的富貴之家,就都能用上這亮堂堂的玻璃了。
這是怎樣的名利雙收啊!千古留名也不是不可能。
夏明渝這個逆子,此等重要事物,若是歸于夏家大族,夏家的世家地位就保住了,說不定還能更上一層,凌駕于其他世族之上。
那時,難道夏氏一族還能少了他們父子的好處不成?
可他卻讓他那個女兒把這個名聲占去了。
女子,終究要出嫁的,是別家的人!枉他讀了這么多年書,居然連這個道理也不懂。
夏大學士咬牙切齒的懊悔,在心里把夏珂罵了個狗血淋頭。若早知夏宴清有如此大能,當初何必非要那么著急把她嫁入王家?讓她留在老宅,好好教養,讓她心向夏氏一族多好。
他這里心思百轉,甚至都沒注意皇帝已經把年度總結報告做完了。
直到聽身邊有陣陣抽氣聲,他的神智才重新回到殿堂上。
他定睛看去,只見身邊抽氣之人都瞄著展康文,眼里迸射著、包括羨慕嫉妒恨在內的各種情緒。
何守禮之前看到的、展康文那隱隱的嘚瑟,這時徹底綻放出來。
展相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