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用說,整頓兵馬,殺回去!”最激進的始終是李松林。
“數萬水師盡數嘩變,我數百人,如何殺回去?”
“我軍雖少,卻皆是騎兵,速度遠非營中叛軍可比。只需繞開諸營,以雷霆之勢直插中軍,斬了那老婦人,叛軍自會歸降,大局可定!”
李松林也是粗中有細的人物,他的建議表面看似荒誕,細細思量,卻也有些道理。嘩變的軍隊終究還是秦軍,叛亂也并不是為了倒戈東晉,只是因為桓老太君的個人身份影響。只要能夠直取中軍,殺掉桓老太君,到時候沒了桓老太君控制,那些叛軍難道還真愿意投效南蠻不成?屆時憑借著諸將在軍中的威望彈壓一些帶頭鬧事的人,再安撫一下軍心,確實可能平定叛亂。
“不妥。”父親思量很久后,還是搖搖頭“這樣風險太大了,我們不能保證能攻入大營,也不能保證能斬首桓老太君,甚至就算真的做到了,也不能保證順利安撫叛軍。”
這的確是行險,而非萬全之策,李松林的謀略也僅限于此。
“要不先撤回襄陽?”雍建嵐小心翼翼地說“且先入襄陽堅守,再修書益州,讓楊帥速發援軍。只需數日,援軍便可抵達。守住襄陽大概還是沒問題的”
雍建嵐的提議倒是中規中矩,不過還是難以被眾人接受“這算是什么事?咱們吃了虧,丟了七萬大軍,灰溜溜逃回襄陽,還得向益州求援才能守住?將主,各位將軍,是咱們討伐南蠻,可不是南蠻討伐咱們!”
雍建嵐的提議太慫,完全不合秦軍將領的胃口。他們出身常勝無敵的大秦朝,吃了虧就已丟人到家,如何還肯繼續丟人下去?求援?堅守?他日傳出去,豈不是要把祖宗的臉面都丟光了!
其實若是他們知道一個月后至高無上的大秦皇帝陛下也這般丟人,大概就不會這么想了。
這時候,石越才悠悠說道“若按雍將軍說的去做,雖然安全,但將來咱們這喪師辱國的罪名可就洗不去了;可若依了李將軍的建議,且不說風險巨大,就算最終成事,也不過恢復桓老太君發難之前的局面,無功無過罷了。然而咱們乃是出征南蠻,目的就是立功,無功無過便已經是過!”
“石將軍所言極是,道理自是如此唉。”父親嘆息無語。聽雍建嵐的是后退,聽李松林的是站穩原地,然而目標卻是前進。只要沒前進,那就是錯!
一時間,諸將又爭執了起來。
裴盛秦雖不覺得這些將領水平低,但還是對他們的提議不以為然。就算真的能夠反敗為勝,甚至反攻荊州兵大勝又如何?淝水主戰場即將一敗涂地,屆時,荊州戰場上再大的勝利都無法阻止秦皇在壽陽城下兵敗山塌!
一直以來,裴盛秦的目標都不是在荊州打開局面,而是繞過荊州支援壽陽。若不能挽救淝水的危局,荊州這邊是輸是贏又有什么關系,終究都是死局罷了!
可現在益州水師卻出現了大軍嘩變之事,本就緊迫的時間如何耽擱得起?就算最終能完美解決益州水師的問題,也再沒有足夠的時間趕到淝水了。淝水之敗,已是無力回天!現在裴盛秦開始將目標從逆轉淝水之戰改成了戰后生存保命,如何才能夠在前秦淝水戰敗后善后呢?
諸將的爭執到了白熱化,無非是斬首桓老太君與回歸襄陽兩種意見。裴盛秦大腦急劇運轉,突然想到前秦國亂的主因。其實,淝水戰敗不過是一個引子罷了,就算淝水之戰失敗,前秦的殘余力量同樣足夠碾壓東晉。只可惜這一敗不光折損了百萬秦兵,還消磨了大秦朝廷的崇高威望,前秦從此沒有了常勝無敵的光環籠罩。于是諸國余孽盡起反旗,各地殺官造反,烽火連天,前秦實際上便是亡于這無休止的內亂!
“淝水之戰終究只是個引子,而不是前秦國亂的本因,這也就是說”裴盛秦瞇起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