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想要發泄。父親魁梧的身軀讓他有了安全感,不知為何,裴盛秦竟鬼使神差地說道“父親,孩兒最近總是噩夢纏身,夢醒之后,那些場景依舊如歷歷在目,很是困頓。”
“可是什么鬼神邪祟糾纏?”父親皺眉道“吾兒且仔細說與為父聽聽。”
“父親可與孩兒對酌幾杯。”裴盛秦回過身道“上酒。”
公狗拖著桌案,順強提著杯壺,很快布置妥當,為裴氏父子斟滿后,便退了下去。
說出那些話,需要很大的勇氣,故而裴盛秦需先飲幾杯壯膽。父親也不問,極配合地與他對酌,做好了當聽眾的準備。
“孩兒近來做夢,常夢到陛下傾國南討,覆敗而還,征南大將軍隕于淝,度支尚書叛于項,梁成大帥葬于洛。大秦朝成了一片末世。”
裴盛秦的語調哀愁而綿長,父親聽得手抖,半杯酒灑落衣襟,他惶恐不安道“盛秦,你在胡說些什么。”
“父親!這只是孩兒的夢罷了。”裴盛秦自嘲似的笑笑,道“父親只管飲酒,傾耳聽便是。”
“父親,你可知孩兒夢中的末世是什么樣的么?”
裴元略不說話,但裴盛秦知道他正在傾聽。
“孩兒夢中的末世啊慕容垂擅兵河北,姚萇寇逼京師,呂光兵出流沙,拓跋珪蠱惑中外”
父親聽得冷汗直流“吾兒,莫要再胡言了,你這是誣陷朝中大臣!”
裴盛秦已有醉意,聲音放得愈大,繼續將前世史書中對前秦末世的描繪一一道出“三虜跨僭,寇旅殷強;豺狼梟鏡,舉目而是;丁零雜虜,跋扈關中;自厄運之極,莫甚于斯”
“逆賊姚萇,大逆不道,威逼陛下禪讓。陛下不從,姚賊竟行不忍言之事,天子崩于五將山新平寺。”
“陛下崩,大皇子苻丕嗣位于鄴,復一年,南蠻入侵,弒新帝于陜。”
“天崩地裂,南安王苻登紹祚于杏,挺劍西州,鳳翔秦隴;復九年,為姚賊所弒”
“逆賊拓跋珪,僭尊號曰北魏,此賊蠱惑蒼生,收宇文、獨孤、賀蘭等諸氏為爪牙走狗。名為匡扶苻氏社稷,實為竊國大盜耳!先篡塞外,再侵中原,未三十年,我大秦之天下,盡為北魏反賊竊居矣!”
小船空間本就不大,裴盛秦又沒控制聲音,全然未覺今夜所言是如何的大逆不道。不知何時,滿船人都已聚集在裴氏父子身后,聽著裴盛秦的狂言。這艘小船上所住的,都是軍中將領!
“呵,父親,咱們裴氏想必是前世欠了這大秦朝的。”
最后一句囈語結束,酒精徹底麻痹了裴盛秦的身體與大腦,裴盛秦終于后仰睡去。
父親回過頭,嚴肅地看著諸將道“今晚,你們什么也沒有聽見,明白么?”
諸將會意,齊道“末將明白!”
次日,眾將例行會議,主要是分析新搜集的情況。艦隊一路東下,斥候也一路搜集著消息,每日清晨打探到的情報都會匯到此處。
今日清晨的會議,顯然有些異樣。
負責打探消息的斥候臉色顯得十分蒼白,且還在不斷流著冷汗。他并未如往常那樣直接念出情報,而是將一篇寫滿情報的黃絹遞給了父親“將主自己看吧。”
圍坐在船艙的諸將都不禁皺起了眉頭,暗道這斥候往日尚好,今日怎這般不知禮數。
父親同樣皺起了眉頭,不過還是接過了黃絹。黃絹一離手,那斥候便渾身顫抖地跪在地上,不肯多說一個字。
只看了數息時間,父親竟“啊”地一聲,猛然從位置上竄起,黃絹也落到了地上。
“將主怎么了?”有將領問道。
父親不語,只是用驚恐的眼神看向裴盛秦,跟見了鬼似的。
眾將心中生疑,李松林帶頭撿起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