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朕甚是滿意,還要多謝晉朝仗義相助!”
這男子身份也大有講究,他叫張天錫,是前秦的歸義侯。他在建元十三年之前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前涼皇帝。此人當皇帝時便怯懦無能,見前秦勢大就直接自削帝號主動稱臣,搖身一變成了前秦的歸義侯。只是此人雖名義上稱臣了,卻不愿放棄手中權力,不肯離開涼州去長安覲見秦皇,一心想要做涼州的無冕之王。最終秦皇以他“臣道未純”為由,派兵去涼州把他捉回長安問罪,此事過后這張天錫便對前秦懷恨在心。
這次秦皇南征,張天錫也作為大臣伴駕,途中與同樣心懷不軌的朱序一拍即合,于是朱序母子在逃走時順便捎上了他。三人到了東晉后,第一時間便被護送著離開前線,來到了后方較為安全的會稽,等待著過段時間前往建康面見東晉皇帝。
王凝之呵呵笑道“我國陛下已知道了大涼皇帝的情況,表示甚為同情,愿意助大涼皇帝復國。大涼皇帝今后就先寓居我國,同時修書給涼朝昔日之舊臣,讓他們擇機在涼州起事,策應我國,如何。”
以王凝之的智商當然想不出如此妙計,這些的確是東晉皇帝司馬曜親自傳來的旨意,王凝之也只是照著念。畢竟前涼滅國不到十年,還很是有些遺老遺少,張天錫這枚棋子如果用得好了,完全可以對前秦西北的統治產生嚴重威脅。
張天錫自然沒資格反對,連忙應道“甚好,甚好,朕皆聽晉朝安排。”
可憐他還喜滋滋的,為恢復了皇帝尊號而得意,完全還不曾發覺他在東晉當“大涼皇帝”和在前秦當歸義侯其實并沒有什么實質上的區別。場間賓客也很是識趣,一波接一波的為朱序母子和張天錫送上恭維,他們作為降臣在前秦為官時哪里享受過這般待遇,頓時一個個眉開眼笑飄飄欲仙,只怕連自己姓甚名誰都快忘了。
王凝之除了和朱序張天錫聊天,便只顧喝酒作樂,絲毫沒有“鎮守一方的大將應時刻保持清醒”的覺悟,期間謝道韞多次提醒他莫要貪杯,他也充耳不聞,聽得煩了便拿張天錫做擋箭牌“大涼皇帝乃萬乘之尊,賞臉要與為夫喝酒,為夫豈能推辭?”
如此理直氣壯,謝道韞便噎得說不出話了。雖說這張天錫不是本國的皇帝,甚至他早就亡了國。但架不住如今東晉要利用他啊,無論如何表面上都得對他保持面對帝王的禮遇和尊敬。王凝之拿張天錫來說事,謝道韞還真不好繼續勸他,便只好撇過頭,在一旁生著悶氣。
此時卻聽得外面有傳令兵來報“稟報左將軍,探子傳來消息,會稽城外二十里處有秦軍出沒!”
“啊!你說甚么秦兵!秦兵如何到了會稽,莫非壽陽又丟了么?”王凝之發出尖叫,冷汗席卷而下,頓時一身酒意醒了大半。
在場賓客和歌姬也好不到哪里去,雖說東晉剛剛打贏了淝水之戰,但前秦壓在東晉頭上幾十年的陰影和恐懼,并不是一場大捷就能夠短時間抹去的。頓時廳中亂作一團,張天錫更是啰嗦著跑到朱序身邊,拉著他的手驚慌道“朱尚書,你不是說萬無一失么,怎會有秦軍來此?莫不是朝廷要抓本侯與你回去問罪?”
張天錫受了驚嚇,也不敢自稱朕了,頓時又一口一個本侯了。朱序同樣害怕,他同時在前秦與東晉入仕過,比任何人都清楚兩國的國力差距有多么懸殊。哪怕東晉打贏了淝水之戰,朱序依然心有不安,此刻聽得有秦軍來,滿腦子都想的是若是被抓回大秦會受到何等責罰。哪里還敢替張天錫擔當,當下便冷笑著甩開張天錫的手,說道“下官可不曾蠱惑侯爺,是侯爺自己非要來晉國的,若朝廷真要問罪,侯爺便自求多福吧。”
場間唯一保持清醒的是謝道韞,這位因一句“未若柳絮因風起”而流芳后世的才女,頗有幾分巾幗之氣。她不慌不忙,詢問那傳令兵“可探明白這股秦軍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