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晉內地穿行千里,終于順利抵達了會稽附近。眾人飽食一頓,給馬喂足了草料,又歇了一日養足精神,今天大早,便棄船換馬,捉刀執矛,朝會稽奔去。
八百人潛伏于河溝尚且可以隱藏,一旦開始策馬奔騰,便勢必瞞不住東晉耳目。所有人都很清楚,會稽的南蠻必然已經知道他們來了!
“弟兄們,加快速度,沖啊!”
裴盛秦揚鞭高呼,眾士卒齊齊應諾。潛行近一月時間,所有人身上都沾染了厚厚一層污垢,不過此刻裴部眾人士氣昂揚,倒也顯得威風凜凜。自從那夜醉后準確預言了淝水戰敗后,眾將對裴盛秦徹底心服。其中有些人,甚至到現在還固執地認為裴盛秦是神仙轉世。現在論起在隊伍里的威望,就連裴元略也不如裴盛秦。
“唉,為父至今也難以置信,我煌煌大秦,雄兵百萬,怎會敗于南蠻之手!竟連征南大將軍與梁帥也”嘆息聲混著呼嘯的風聲傳入裴盛秦的耳中,如今還敢這樣隨意與裴盛秦說話的,也只有父親裴元略了。就連石越李松林等,如今見了裴盛秦也會恭敬地喚一聲公子。
裴盛秦說道“事已至此,巧合也好,命數也罷。若是任由局面發展,父親應該也能猜到結局。”
此刻父親再無法忽視裴盛秦那夜的“夢”,他已隱隱相信,如果真的任由局勢發展,或許那夜裴盛秦所描述的場景都會一一變為事實。真要到了那時,就連苻氏皇族尚且難以保全,梓潼裴氏又如何能存續下去!想到此處,父親不由打了個寒噤。
“所以咱們已是大秦朝唯一的希望!只有咱們順利攻下會稽振奮民心士氣,朝廷才有希望逆轉局面!”裴盛秦只說了這一句話,并未再多言,也無需再多言。
因為,會稽已經近在眼前了,前方高闊的城墻沿角已朦朧可見,八百孤軍再無回頭路可走。
只希望王凝之如歷史上那樣選擇,一切能夠順利進行!
騎兵隊伍中早已揚起了那面大秦旌旗,黑底金文,上書一個大大的“秦”字,字體狷狂,隨風飛揚。
近了,越發近了,終于,裴盛秦看到了那大大方方洞開著的會稽城門,以及城上零星立著的懶散的戍卒!唯一的異樣是城墻上貼著幾道高高低低的黃紙,上面胡亂畫著看不懂的符號,簡直就是鬼畫桃符。
這些戍卒并不算軍隊,只類似于后世的城管,戰力十分低下。見到那些黃紙,裴盛秦就知道他賭對了!
王凝之果然還是歷史上那位王凝之,會稽果然沒有組織哪怕一兵一馬來阻攔裴部將士,王凝之果然打算請他那無中生有的“鬼兵”來對付裴部!
麾下騎兵與將領早在荊州時便聽裴盛秦預測過王凝之的行為,此刻見果然又說準了,不由士氣大振。
直取會稽從頭到尾都是裴盛秦的主張,此刻自然也是由裴盛秦全權指揮,裴盛秦與裴元略之間自然也不必講究什么主次尊卑。當下裴盛秦便當仁不讓,舉起手中長劍,高聲道“大秦將士聽令,攻池破城!”
拿長劍并非為了好看,實際上對于騎兵而言,長劍的作用遠不如大刀長矛。只是裴盛秦這具身體終究還有些文弱,拿長劍較為輕便,反正裴盛秦的作用也不在于真刀真槍的廝殺。
眾軍跟隨在裴氏父子與諸將身后,紛紛朝會稽城門打馬疾馳,一陣陣地高呼“殺啊!”
巡城的東晉戍卒嚇傻了,有幾個膽子小的,望著城外那黑壓壓的黃塵與鐵騎,在看著那面驕陽之下的風卷大旗,驚得說不出話來。將軍府傳來的消息不是說來的是八百潰兵么?看這氣勢如何也不像一支潰兵啊,說是神兵天降簡直也不為過!
有戍卒壯著膽子問頭領“頭兒,要關城門么?”
領頭的一陣猶豫,最終還是咬牙說道“將軍府吩咐了,不許關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