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六,壽陽。
當秦皇在項城舉行朝會的同時,東晉車騎將軍謝玄也在壽陽舉行了軍事會議。
壽陽最雄壯的建筑莫過于前秦的淮南太守府,此時便被謝玄強占,充作晉軍指揮部。此刻,在指揮部大廳中,有數人圍桌而座,排首坐著那位披甲的青年將領正是謝玄。更多的人則站在這數人身后,眾人圍成一團商討著軍情。
“將主,哨探傳來消息,昨日又有數萬秦兵抵達項城,是從臨沂郡方向來的,只是不知是暴秦哪一地來的勤王軍。草草估算,如今項城屯積的秦兵大致已有五六十萬人。”說話之人是個相貌詭異的中年男子,此人滿臉胡須更勝李松林。當然,胡須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臉部皮膚顏色怪異,半邊紅如猴屁股,半邊紫如爛香蕉,活脫脫一只地獄惡鬼模樣。此人是東晉廣陵相劉牢之,北府兵高級將領,偷襲洛澗便是此人的手筆。
謝玄似乎在走神,聽了劉牢之的話,并未說什么。只是似無意識地點了點頭,不知道腦子里在想什么。
站立在劉牢之身后的一個少年將領補充道“先前哨探便有消息,暴秦大皇子去了臨沂接應裴賊,說不定裴賊也在昨日那批秦軍里頭。”
這個少年將領是劉牢之所部的一個參軍,大小是個將領,但在北府兵系統里頭還排不上號,本是沒資格參加謝玄主持的軍事會議的。不過他運氣很好,之前跟著他的頂頭上司劉牢之一起去偷襲洛澗,不知走了什么狗屎運,竟在亂軍之中斬殺了前秦名將梁成。于是他揚名了,謝玄特許他參與軍事會議。
他叫劉裕,小名劉寄奴。
原本走神的謝玄,聽了劉裕的話,突然便回過神來,眼神瞬間銳利,表情也迅速猙獰。
“你說,裴賊到了項城?”謝玄目光如刺,看向劉裕。
劉裕下意識地微微扭頭,避開謝玄似要擇人而噬的目光,道“算算日子,裴賊出海已趨一月,不出意外也該著岸了,很可能跟著昨天那股勤王軍一起從臨沂到了項城。”
“傳令!”謝玄猛一拍桌,高聲道“全軍出擊,攻打項城。”
一眾東晉將領都被謝玄癲狂的模樣震驚了,紛紛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攻打項城?你是瘋了還是活膩了?
“玄哥,項城有五六十萬秦軍,還有護衛偽帝苻堅的帶械班直和青蠅使。我北府兵就算全部壓上也不夠填的,如何打得?”說話之人叫謝琰,他是謝玄叔父謝安的兒子,也就是謝玄的堂弟。
“我阿姐還在裴賊手中,不破項城,如何殺裴賊救阿姐!”謝玄滿臉猙獰地站起身,沖著謝琰怒吼道。
謝琰卻毫無懼色,他直視著謝玄道“我也十分擔心道韞姐的安危,但國事當頭,你我為朝廷將領,豈能為一己私情而壞天下大計?玄哥,你難道忘了臨行前我爹說的話嗎!”
謝玄臉上的癲狂褪去少許,還待說些什么,謝琰竟也站起身來,對著他大聲道“謝帥有令,不得為謝道韞之事擾動三軍,車騎將軍,你要抗命不成?”
“琰弟叔父我”當謝琰祭出一連串官方的稱呼后,謝玄的聲音越來越小,臉上的癲狂終于完全消去,人也一屁股跌坐了下來。
謝琰原本還在建康服侍謝安,誰知裴盛秦的一句“蒼髯老賊,皓首匹夫”竟硬生生將謝安謝大帥氣得臥病在床。恰逢謝玄當時從壽陽連夜趕回建康找謝安商量救謝道韞的事,謝安自然不同意為一女子放棄局面,于是嚴令謝玄回壽陽后速速發兵“收復”淮南。謝琰正是那個時候被謝安安排到了謝玄身邊,他的作用就是提醒謝玄,防止謝玄意氣用事。
在如今的整個大晉朝,謝安謝大帥都是最高權威。哪怕是北府兵的實際統帥謝玄,對謝安的話也不敢有絲毫忤逆。
恢復了冷靜后,謝玄兩手按著太陽穴,低著頭,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