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節制而已,又不是你們關東慕容氏的兵——雖然大家都知道關東兵就是關東慕容氏的兵,但誰敢說出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兵馬全是大秦朝的!你一個臣子敢說某支軍隊是你們家族的?活膩歪了?
“這位次是陛下下旨欽定的,此處是冠軍將軍之位,非新興侯之位。怎么,新興侯要抗旨不成?”啖青冷哼一聲,便作勢要拔劍。
慕容暐終于灰溜溜的滾到后面去了,臨走前他惡狠狠地盯了慕容垂一眼,慕容垂報以苦笑。
以慕容垂的智商,哪里看不出來,啖青這是在故意離間關東慕容氏。慕容暐作為曾經的前燕皇帝,如今關東慕容氏名義上的領頭人,備受關東慕容氏族人尊崇。然而慕容暐能力有限,很多時候,關東慕容氏的集體行動都是由慕容垂在安排。這就相當于一個名義領導人和一個實際領導人。啖青現在做的,就是離間慕容暐和慕容垂。
這一幕小小插曲,并未影響大軍的行進。
渡過灞橋便屬于長安近郊了,這里景色絕美,青山疊翠,郁郁蔥蔥,處處有溪流鳴泉。據說長安周圍除了灞水之外,還有七條大小河流交錯環繞,充沛的水流量造就了這一片好山好水。這片土地并沒有什么人為破壞的痕跡,除了一條筆直寬闊的官道外,兩側起伏的山巒上都保留著茂盛的樹林,甚至偶爾還能見到林間穿行的各種獸類。
行走在青山綠水間,裴盛秦感慨著,數十里外便是大秦朝的都城兼政治經濟中心,此處卻還能保存著近乎原始的自然環境,這放在后世是難以想象的。
側身西顧,遠處四座山丘格外顯眼。這四座山丘三大一小,小的那一座也比官道兩側起伏的山巒高出一大截。遠遠望去,還能看到那四座山巒上美輪美奐的宮殿群。
“那邊四座山上是皇帝的行宮?”麻姑催馬上前,與裴盛秦并肩,好奇地看向裴盛秦。
“不。”裴盛秦張開口,有些惆悵地看向那四座山丘“那是秦家陵闕。”
只因李白詩詞中那一句“西風殘照,漢家陵闕”,后世的許多人還能記起漢朝皇帝們的陵墓群在何方。不過其他朝代的皇帝們就沒這么好的運氣了,后世鮮少有人去記憶歷朝歷代的帝王陵寢,除了那些盜墓賊們。
兩千年后,當山丘上的地表建筑湮滅在了歷史中,恐怕便再無人知道那幾座平平無奇的山丘下,埋葬著前秦歷代帝王。
當然,在這個時代的所有秦人的心目中,秦家陵闕,便是圣地。除了麻姑這種反動份子外,幾乎所有有條件的人,都會去秦家陵闕拜謁一番,以前的裴盛秦也被裴元略帶著去過。
“喏,你看,看著最高宮殿最多的那座山,是惠武皇帝的陵寢。”裴盛秦指向四座山丘中的一座。
麻姑冷笑道“我爹殺的。”
“麻秋死前以荊軻自詡,不過在我看來他實在是不如荊軻。荊軻當年好歹是真刀真槍去刺殺,麻秋刺秦卻是用的投毒這種下作手段。惠武帝死于毒藥,實在是可惜可嘆。”
麻姑繼續冷笑道“苻洪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我爹殺亂臣賊子不需要講究手段。”
裴盛秦瞧了瞧麻姑,嘆了口氣,不去接話。話說到了這里,就沒有接下去的意義了。在裴盛秦看來苻洪已經可以算是忠君愛國了,至少苻洪沒有自立為帝,到死也還是三秦王,惠武皇帝這個謚號還是苻健稱帝之后追封的。后趙朝廷到了最后窮途末路的時刻,便胡亂猜忌。后趙皇帝石祗看誰都像要反了,看誰都想除之而后快,麻秋就是他手里的刀。冉閔慕容俊當時是真反了,麻秋沒辦法接近真反賊,便只好去接近沒造反的苻洪,于是就有了麻秋刺秦的慘劇。
然后苻健報父仇怒殺麻秋,同時也看透了后趙朝廷對苻氏的猜忌之心——苻氏終于反了,苻健成了大秦景明皇帝,后趙朝廷自己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