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華急得快哭了,不住勁解釋,可又解釋得蒼白無力,再加上斷斷續續的哭腔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說什么好。情急之下,接收徐邦寧話茬的頻道也出現了嚴重失誤,還沒來得急換頻,門口又傳來喧鬧聲。
一臉污濁,衣衫不整的徐婉被幾個丫鬟攙扶著一瘸一拐走進來,身后跟著幾個兇神惡煞模樣的將領。
“爹,嗚嗚”
徐婉還沒走進室內,委屈的哭聲先傳過來,接著一頭扎進徐邦寧的懷里,嚎啕大哭。
如此悲涼情景,嚴重折殺了一圈國公府將領的顏面,個個怒氣沖天。小郡主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平日雖然頑皮些,但生性豪爽義薄云天,從不以自己身份尊貴而高高在上,更沒有對下人惡語相待過,相互之間交往往往以兄妹稱呼,逢年過節還愛發放些銀錢,著實令他們喜愛。如今,好好一個貌美如花的郡主被這幫殺才折騰成什么樣,如何不令他們這些老大哥發火?
徐邦寧更憤怒,徐婉自小都是作為掌上明珠培養的,可如今愛女這幅模樣,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愛憐地拂了拂徐婉柔發,安慰了徐婉幾句后,不覺間怒氣沖了上來,一雙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沖著趙文華嘴角勾起一抹嘲諷般的微笑。
“趙大人,是哪個殺才的杰作?請趙大人您明示吧!我國公府怎么著也得出口惡氣吧!”
趙文華本來還抱有一絲誤會的希望,此刻見他們父女慟哭相認,終于確定了自己毫無懸念地惹了當朝最大的權貴,一時間更加惶恐不安,命運多舛的悲戚念頭瞬間涌上心頭,也顧不得掩護手下了,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附和。末了,狠下心朝王書辦一指,瑟瑟發抖道“世子明鑒,都是這個殺才都是他”再也說不下去,太扎心了,說多了都是淚水,簡直不忍直視。
盯著戰戰兢兢的王書辦,徐邦寧自信眼中能冒出火來。堂堂國公府隆恩頗深,權勢滔天,府中上下個個都是橫行江南的主,除了當今天子,哪個敢管?老公爺的愛孫沒招誰沒惹誰,先是身陷囹圄,接著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報信給剿倭大軍,痛殲了倭寇這個大功勞暫且不說,竟然又被自己人綁了,還鎖進大牢。這讓一代國公的臉面往哪里擱?他徐家今后豈不成了別人的笑柄?
就算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也沒這個道理啊!
一向沉穩內斂的徐邦寧此刻也忍不住了,他有恃無恐,況且背后還有國公老爹,更況且,自己有理怕啥?
趙文華雖也是仗著干爹威勢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此時也老實了,哪怕有堪比竇娥的冤枉勁,也不敢再上前說一句話,手下是死是活,比起自己的官途,終究是小巫見大巫啊!
“來人,給我把這里砸了,砸成粉碎還有,那個胖子”
國公府的老殺才早就摁耐不住了,得到世子首肯后,終于徹底爆發了
通紅的眼神中冒出被極度侮辱的神色,一言不發,如狼似虎地沖向室內各個角落前院后院,室內室外,只要是有東西的地方,都是他們發泄的所在。頓時,丈余范圍內,響起了無數噼里啪啦的打砸聲,還很悲催地包含著物體與大地狠狠接觸的清脆聲每一聲脆響過后,趙文華的心狠狠揪一下,無數次的脆響過后,趙文華居然淡定了,是的,他的心碎了,徹底糾結不起來了。
趙文華的奢靡住處,趙文華辛苦數月的受賄所得,全部化為灰燼剛才還大好的場景,只一瞬間,便仿佛被蝗蟲肆虐過似的,狼藉不堪。
趙文華的心化為灰燼,房間這些不動產的損毀也還罷了,可是那些辛苦數月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奇珍異寶這可都是還京后孝敬干爹、干娘以及干兄弟嚴世蕃的諂媚物品啊!它們接連化為渣滓的那一刻,徹底擊垮了趙文華的玻璃心,怎么辦?空手還京?不行,還得重新開始,嗯!從明天起,在都司大門外張貼受賄告示,警告那些行過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