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謎團在腦海中,一團亂麻似的攪在一起,連個開頭都理不清。
李懷信頭昏腦漲之際,趙九出言打斷了他紛亂的思緒“就不吃了嗎?”
“你才吃一口,多少再喝點兒,恢復快。”趙九舉著湯勺在他唇邊的姿勢維持了半天“都瘦成皮包骨了,怪嚇人的。”
李懷信掃了眼寡淡的清粥,發自肺腑的認為這玩意兒喝多少都恢復不快,但誰也不可能喂病體大魚大肉,吃不消。他在趙九的絮叨中喝掉一碗粥,感覺精神恢復了一些元氣的同時,也對那個女冠有了更多的疑惑。她從亂葬崗出來以后,居然在這地方攬起了死人生意?李懷信有點難以置信,一個招來天罰的邪祟,歷經十幾道雷劫,好不容易出來,非但沒有為禍人間,還似乎做了行善之舉,實在是……
他想到一半,又猛地意識到那個破損的大陣,當時若沒有她修補,恐怕萬萬怨靈已經破陣而出。
所以,她可能不是個作惡之徒?
但邪祟終歸是邪祟,難保她不會突然大開殺戒,到時后悔,就為時已晚了。
李懷信在心底暗下決定,一定不能放任她在世間徘徊,以免釀下大禍。可他如今的處境,別說對付那女冠,就是眼前這個連把劍都沒握過的趙九,也能一不高興把自己給碎尸了。
想起當初信誓旦旦要入亂葬崗救人的初衷,結果人沒救出來,還把馮天搭了進去。
馮天……
他的心猛地一陣抽痛,幾乎快喘不過氣,他努力將胸腔內那股翻涌壓下去,閉了閉眼,艱澀道“那個小孩子……抱歉……”
趙九放下碗,就聽見背后沙啞的這一句,頓時有些心虛,他轉過身,欲言又止地開口“其實吧,那什么,我估計是天太黑,那樵夫看走了眼也說不定,這么久以來,沒聽說誰家丟了孩子。”
李懷信抬起頭,愣愣地看著趙九,張了張嘴,半天才擠出三個字“……沒丟……嗎?”
“唉。”趙九嘆了口氣,突然有點心疼這個可憐巴巴的修士,相比之前他剛進城時的意氣風發,現在的模樣實在太慘了,死了同伴不說,自己也半死不活,慘得有點不忍直視。
李懷信仰靠在床頭,閉著眼,聲音及低“挺好的。”
“啊?”
他說“沒丟,挺好的。”
聞言,趙九更心疼了。
瞧著他蒼白的臉色,下巴尖得能戳死個人,趙九說“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衙門打聽一下什么情況。”
李懷信閉著眼沒吭聲,聽見開門關門的動靜,趙九的腳步踩在木質地板上,漸行漸遠……
晌午的日頭暖在身上,驅走了深秋的濕寒。
貞白出了縣衙徑直去了保和堂,將之前抵押在此的玉佩贖回來,又抓了劑溫補的藥。走出鋪子沒多遠,就碰上了步履匆忙的趙九,縣衙與保和堂坐落在一條街巷,無需拐彎,只是相隔甚遠。
趙九遠遠看見貞白,小跑著上前“道長,我正要去衙門打聽呢,他們沒冤枉你吧?”
貞白搖搖頭“沒有。”
“那就好。”趙九略微放下心,道“咱們這位縣太爺雖然沒什么作為,但也不是個貪官污吏,有梁捕頭在,也算得上是明察秋毫了。”
想起那個梁捕頭,貞白應道“嗯。”
“見著大嫂子了嗎?”
貞白頷首“她沒受什么罪,就是被審了一宿,嚇著了。”
趙九撓了撓腮幫,一腦門焦慮“那埋在院子里的尸骨,不會真跟他們夫妻倆有關吧?”
“說不準。”貞白想起那根系在死者腳踝的鎖陰繩,神情變得凝重。
趙九一陣唏噓,他說“王氏夫婦都是心善之人,不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貞白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