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緘默,而梁捕頭再看她時,眼里的譏屑已經淡去許多,雖然他對這些神棍還是有些不屑一顧,但這女冠確實有些能耐的,不說裝神弄鬼的那一套,起碼查到了一些眉目。
梁捕頭跟上她的腳步,斟酌著剛要開口,貞白忽然回過頭,神色冷淡地問“查到哪戶人家的祖輩墳冢里是空棺了嗎?”
“啊。”梁捕頭挺直了背脊,雙手背在身后,一臉正色道“這個嘛,今兒在衙門里忙活一天,這陣正要去查。”
貞白沒說話,徑直往外走。
梁捕頭快步跟上“那什么……”
貞白腳下不停,只微微側首,余光撇著欲言又止的梁捕頭,問“想讓我幫忙?”
“不用。”梁捕頭一口否決,他堂堂名捕,聲名遠揚,還需要找一個女冠幫忙么,他只是想問“你說的那什么借命數,反正我是不信,我只是說假如啊,假如是借命數,會不會就是王六聽信了那個妖道的讒言,為了救自己女兒,謀害了那個青年人,把他的命數借給了自己女兒?”
貞白駐足,正視對方“若是這樣,那她女兒的那道生辰八字,就不應該掛在七十古稀這名死者的身上。”
梁捕頭恍然大悟“你是說,他借的是這個老人的命數?”
貞白道“都不是,老人壽終正寢,沒有命數可續。”
“啊。”梁捕頭一拍腦袋,大膽假設“會不會是,他們帶了個孤家寡人回來,本來這人還剩幾十年光陰,但卻把命續給王六的女兒,不就活到頭了,將將壽終正寢。”
不得不承認,這名梁捕頭的腦子很靈光,但是,貞白說“壽終正寢,就是自己活夠了那么長的命數,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其他非正常死亡的,都不算壽終正寢。”
梁捕頭這回聽懂了,沒有再繼續假設,目送貞白走出縣衙的大門。
趙九一直在衙門外徘徊,下午將樵夫抓回縣衙時,就把趙九這個與案情無關的閑雜人攔在了外頭。看見貞白出來,立即迎上前詢問,貞白簡單道明情況,但其中存著諸多疑點,還需回去慢慢梳理。
趙九嘆了口氣,經過這兩日的所見所聞,現在什么千奇百怪的事都能接受了。
他把那包補藥遞還給貞白“道長,你這奔波一天一宿了,先回客棧歇著吧。”
貞白接過“你呢?”
“我得回去和面啊,明兒還得開張不是,再睡個把時辰,實在有些扛不住了。”他也跟貞白一樣,從昨晚一直熬到現在,精力有些不濟。
二人就此分別,到了祥云客棧,貞白把藥交于掌柜,托廚房去煎,又多續了兩日房錢才上樓,她看了看口袋里所剩無幾的八個銅板,又一次面臨彈盡糧絕了。
天色暗盡,屋內一片漆黑,貞白移到案前,摸出火折子點燈。
噗嗤一聲,火苗擦著燈芯燃起,照亮了整間屋子,也照亮了黑暗中的那雙眼睛。
李懷信靜躺了一天,腦中一直不停在琢磨,終于等到這人回來解惑,他問“你究竟是誰?”
一開口,嗓音仍舊低啞,估計沒個天的恢復不了。
“貞白。”她將沉木劍擱在桌上,轉過身淡淡地答。
“我沒問你名字。”李懷信咬了咬舌尖“你為什么會在亂葬崗?”
貞白對上他的目光,語氣毫無波瀾“不知道。”
“什么?”
“我說不知道。”
“失憶嗎?什么都不記得了?”
“不是。”貞白神色淡漠“當時暈過去了,醒來后,就困在了那個地方。”
這人是犯的什么迷糊?李懷信有些吃驚“為什么會暈倒?”
貞白沉默地看著他片刻,開口“被雷劈的。”
李懷信更吃驚了,這人究竟是什么招雷的體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