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被密密麻麻的陰兵占滿。這氣壯山河的陣勢,嚇得眾人臉色煞白,秦暮更是從頭涼到腳,在千軍萬馬中尋到幾個熟悉的人影。
一早穿過漫漫陰魂,迎面就碰上秦暮,和他身后的百余名弟子,眼見有人拔劍了,一早脫口就道“自己人!”
某弟子臉色一黑“誰跟你是自己人!”
秦暮皺眉,垂眸盯著她手腕上的兇鈴,目光犀利“馭尸?”
“不是。”一早忙擺手,十萬陰兵她不懼,反倒怵這幫動不動就除祟的修士,她抓著一沓朱砂符,急吼吼地遞給秦暮認,上頭畫著太行道的符首,一早解釋,“李懷信教我這么干的,他讓我馭尸堵住出口,盡量攔住陰兵,以免他們跑出去禍害百姓。”
眼見身后的陰兵迅速擴散,秦暮只來得及道出個你字。
一早將符箓往懷中一揣“甭磨嘰了,”也是瞧這年輕人長得標致,遂關懷似的拍了拍秦暮胳膊,好心叮囑,“逃命去吧。”
秦暮愣了一瞬,立刻將這滑不溜秋的小鬼捉回來,死死扣住,一早心里一突,怨他不識好歹,扯了嗓子就開嚎“李懷信,我被你們太行道的弟子拿住了……”
隔著老遠,李懷信的聲音氣勢洶洶喊回來“秦暮,你敢動她一下,我跟你沒完!”
秦暮手勁一松,一早脫兔似的躥出去。
大批陰兵蕩過來,訓練有素地往外界轉移,秦暮迅速倒退,想起一早方才的話,下令“施縛靈香術,攔截。”
百余名弟子齊齊排開,擋住幽谷,從袖中各捻一把香,以火符點燃,掐起法訣,無以計數根香煙綿密細長,形成一根根柔韌不斷的煙繩,縛住涌來的大批陰兵。
陰兵好似大潮拍岸,太行眾人卻如攔江之葦,根本堅持不了多時。
長矛刺過來,帶著濃烈的怨煞氣,仿佛真刀實槍,戳在人身上,雖傷不及皮肉,卻是能斬魂的,秦暮心下一凜“小心!”
眾弟子敏捷躲閃,長矛刀槍砍在細煙上,剛切斷,又擰成一股繩,被蜂擁的陰兵往前沖擊著,約拉越細,眾弟子不斷后退,奮力支撐,個個耗得臉色青紫。
而處于中央地帶的千張機和寒山君等人,被千軍萬馬擁擠著,周身架起的護陣越縮越小,精力巨耗,顯然已經快要頂不住了。
李懷信擋在貞白身前,殲滅一波,又來一波,陰兵前赴后繼,根本沒完沒了。
貞白蹲在李懷信身后,拽著樹根,手指尖的怨煞氣滲透泥土,一點一點纏下去。地底縱橫交錯,根莖生長十年,早就錯綜復雜地鋪滿了整個亂葬崗幽谷,聚陰吸怨,與煞氣相輔相成,貞白嘗試性一扯,手下的泥土被拔出的根莖帶出來。貞白咬緊牙關,蓄力,然后猛地一拽,交織成網的根莖抓著泥土被整塊掀起,仿佛剝皮抽筋。
與此同時,維系在邊沿的縛靈香盡數繃斷,陰兵尖嘯著撲向太行眾弟子。千鈞一發之際,地面仿佛一個大浪翻過來,又像一張掀起的地毯,蕩得陰兵人仰馬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