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下一個萊利的話,這里很快就要毀于瘟疫了?!崩自隈R背上扭頭看向科雷亞,“我以為你會用稍微柔和點的方式?!?
科雷亞和雷對視一眼,又轉頭看向前方。
“一旦因為依賴而放縱罪惡,它終將膨脹到無法阻擋的地步?!钡慕钩粑稄浡诳諝庵校裏o奈地說“罪惡的羽翼下沒有無辜者。”
忽然她余光瞥到路邊,愣了一下,拉緊韁繩。馬嘶鳴著減緩速度,邁著碎蹄走向路旁的一條小巷。海瑟薇在巷子里怯生生地縮回腦袋,站在原地掰弄著自己手里的黑面包,雷翻身下馬時,她把面包遞了過去“瘸子爺爺說你們要走了……”
雷摸了摸海瑟薇的頭發,嘆了口氣“海瑟薇,留著自己吃吧?!?
“路上要帶足干糧!”海瑟薇搖搖頭。
科雷亞蹲下用手指拂去海瑟薇臉頰上的泥灰,她的手上滿是血腥,海瑟薇卻沒有露出畏懼的神色,科雷亞眼神復雜地收回手,起身時,海瑟薇卻一把抱住科雷亞的腰,把頭埋在她衣服里。
“媽媽……”她語氣顫抖,漸漸抽噎哽咽起來,“媽媽,媽媽……媽媽……海瑟薇……海瑟薇再……也不用……捉迷藏了……”
海瑟薇抬起頭,涕淚橫流。科雷亞為她拭去眼淚,眼淚融去海瑟薇臉上的臟污,露出白皙的皮膚,卻也融化了科雷亞指尖的血污,把她弄花了臉,索性抬起衣袖為她擦了干凈,然后俯身擁抱。
女劍士的擁抱安穩而溫暖。
“在我八歲的時候,契父讓我在大雪的森林里獨自過夜?!彼穆曇羯硢《鴾厝?,仿佛在說睡前故事,“半夜時分,我凍得四肢僵硬,忍不住哭了出來,但眼淚流出來就結了冰,哭泣流失熱量,我差點沒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海瑟薇的抽噎小了一些。
“不要哭,海瑟薇?!?
女劍士拍了拍海瑟薇的后背,放開雙手。
離開科雷亞的懷抱,海瑟薇用臂彎擦去眼淚,她吸著鼻子,看著女劍士回頭笑了笑,便再度翻身上馬。
雷把黑面包塞回海瑟薇手中。
“瘟疫很快就會過去?!崩讓I闭f。
“真,真的?”海瑟薇吸了吸鼻子,又抽噎了一下。
“我保證。”雷看著她濕潤的雙眼說。
“還有五天?!彼谛牡籽a充。
馬蹄噠噠響起,科雷亞已上馬離去。“我得走了?!崩紫蚝I备鎰e,抓了抓那匹受驚后有些躁動的灰馬的鬃毛。
海瑟薇癟著嘴,點點頭。雷翻身上馬,兩腿一夾,驅馬追上科雷亞的腳步。
科雷亞望著天邊,“在哈庫塔納山腳有一座雕像,審判者溫特納爾高舉長劍,殺死了兩個人?!?
“他們犯下什么罪了?”雷問。
科雷亞搖頭,“有一個是罪人,有一個卻是善人?!彼仡^看了雷一眼,只見雷露出詢問的神色。
“審判之劍兩面染血,一為惡人之血,一為善人之血?!笨评讈喺f,“契父當時這樣對我解釋?!彼哪抗庠竭^雷的肩頭,在埃德蒙茲的街道高處,海瑟薇踮著腳用力揮手作別。
女劍士收回目光,“現在我明白了。”
雷說“也許你可以留下來保護她們?!?
“不。”科雷亞搖頭,“我不能留下,符騰堡,才是這場瘟疫的起源之地?!?
她振動韁繩,驅馬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