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黑夜中，加勒的手臂被猛地拉住。

他一下回過神來，停在原地，就在他的面前，一扇老舊潮濕發(fā)黑的木門被推開了，門后灰蒙蒙的一片，混沌、神秘，門楣上，黃銅獸頭的眼睛被破敗的銅綠染得綠幽幽的，加勒不禁后退了一步。心里發(fā)毛。

“別以為弗蘭克死了，你就可以掉以輕心?！北窘苊魉砷_加勒的手臂，“永續(xù)之境的修正不會終止，如果你想到那里面去，就當我沒說。”他覷了一眼門中的混沌，又立刻移開目光，不愿多看，仿佛那片灰色能讓人深陷其中。

加勒松了口氣，沒有為自己辯解，的確，剛才是他疏忽了。他沒想到里表世界的重合進度會如此之快，但那片混沌吞噬他的靈魂時，可不會聽誰的理由。

“我會小心。”他說著抬頭看天，那些龐大的煉金機械部件已覆壓下來，已經(jīng)離地很近了，整個世界被終日不歇的光怪霧影籠罩，他的視線越過屋頂，透過迷蒙的霧影，可以看到符騰堡中央最高的那座打中塔的尖端，已刺入浮空大陸底部。

破碎的煉金機械間雷光氤氳，不時爆出團團火花，讓符騰堡的黑夜與白晝不斷交替。

那些煉金機械有時突然消失，便露出上層的建筑物與街道，還有模糊的人影。

風中回蕩著斷續(xù)而隱約的聲音。

符騰堡中幸存者的驚惶的呼喊，夾雜著晦澀莫名的古埃靈語。

白霧般的影子偶爾出現(xiàn)在符騰堡的地面上，很快又消散。

加勒抬頭望著浮空城隕落的景象，縱使了解過這段時期的歷史，但親眼看見神罰之日的永續(xù)之境被彭爾斯以賢者之石的力量在表世界具現(xiàn)出幻影，他仍止不住內(nèi)心的震撼。煉金術士能改變世界——他一向?qū)Υ松钚挪灰?，而現(xiàn)在，他親眼見證到了。

他眼前的這扇木門，就是一個里表世界重合的節(jié)點。放在平時，里表世界的重合點雖然危險，但也不至于無法應付，但現(xiàn)在可不一樣，他不知道神罰之日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但他知道，那片混沌中的危險，曾令眾多賢者人間蒸發(fā)。

現(xiàn)在，這樣的重合點遍布整個符騰堡，稍有不慎，就算經(jīng)驗老道的超凡者也會有喪命的危險。他不由向著街道的某處瞥了一眼——如果躲在那里的那些家伙著了道，他倒是樂見其成。

“那應該就是煉金協(xié)會和教會的人?！边@時本杰明說，“沒錯了，除了他們，應該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盯著這里?！彼f著把目光投向地勢高處的宅邸，那是女伯爵的住所。

開啟永續(xù)之境之前，銜尾蛇就知道煉金協(xié)會會試圖阻礙他們的行動，現(xiàn)在看來，煉金協(xié)會的人是打算直接破壞蘇·埃里爾和布蘭德的合作，阻止他們將彭爾斯逼出暗影。蘇·埃里爾是這段歷史中的關鍵人物之一，如果煉金協(xié)會的計劃成功，那么這段歷史將會發(fā)生極大偏移，而一旦歷史線偏移過大，整個永續(xù)之境就有崩潰的可能，那時，無論銜尾蛇的準備如何周全，計劃有多周密，都無從實施了。

“前提是，他們在這之前不被永續(xù)之境的意志排斥出局?！奔永疹D了頓，“他們做不到的。我們沒必要過多干涉，免得把自己也牽扯進去。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布蘭德?！?

“問題在于如何取信于他，這個多疑又狠辣的家伙可不好哄，弄不好他會出手干掉我們。”本杰明搖搖頭雖然二人的確是銜尾蛇的成員，但這個時期的銜尾蛇首腦如果見到兩個自稱銜尾蛇成員的陌生家伙，第一反應絕對是懷疑。而且他們沒法表明自己降臨者的身份——透露永續(xù)之境的虛幻本質(zhì)，是比改變歷史還要嚴重的忌諱，任何觸及這一禁忌的行為，都會引起永續(xù)之境意志的全力抵抗。

永續(xù)之境內(nèi)的幻影絕不可能知曉自身處境……同樣的，降臨者們也沒法證明，自己所居住的表世界的真實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