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第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本以為對方問的或許是如何延壽或者種種牽涉自身利益的事情,但沒想到他一個修了大半輩子都只在元胎境界的散修,居然還有這樣的疑問。
不過轉念一想,也理解了。
張叔遠顯然是在人生最后的時刻,陷入了迷茫,他一生修行,或許沒能成就幾分功果,晚年更是留在元胎境界打轉,但想必年輕時是暢想過以旁門之身登臨仙途的。
如今老樹枯藤,卻未見過半點明光,未免就覺得自己這一生修持,是否都是空耗。
要是放在以前,陸玄或許不好解答,以前的他也沒有聽說過哪個旁門高人飛升天闕的,而后入了哀牢山,修持玄門正法,更不好從自身角度琢磨旁門之事。
但經過金陵一行,對此卻有答案。
于是笑道:“千般大道,萬般法術,殊途同歸而已,玄門能得正果,飛升仙闕,旁門自然也能,貧道便知道一人,以旁門散修之身證得紫府三昧。”
“其人遭遇,不比當世散修強去多少,但經重重劫難,仍舊得登仙途,道友若問我是否人人都能憑借旁門心法證得仙果,我無法回答,但要問此道是否通天,自然可以。”
說著,陸玄還將五方散人的經歷與張叔遠說了一道。
張叔遠聽著,一時心神往之,等到陸玄說完,身子忽然一松,嘆道:“如此說來,老朽這一生修持倒也并非空煉……”
話畢,忽然顫巍巍對著陸玄一拜,復道:“多謝道友!”
“如今心惑得釋,再無掛礙,只盼來生老朽也能如那位五方前輩一般,走出個通天大道來!”
老廟祝拜過之后,直起身軀,突的盤膝坐下。
其后,對著陸玄含笑一點頭,再看時,白首微垂,胸腹已然矮了下去。
竟是直接在陸玄眼前坐化了去。
如此情況,著實有些出乎陸玄的預料,雖說張叔遠明顯油盡燈枯模樣,但也還算能夠活動,不想只這幾句話的功夫,他便直接走了。
看著其人坐化身軀,陸玄在原地站定了許久,似有所悟。
半晌之后,面上忽見釋然,只上前對著張叔遠已經沒了氣息的軀殼深深一拜,再無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