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時老婆子我就覺得,我這人天生就適合做惡人,不適合做好人。”陳姝道,“教我武功的師傅是亂黨,效忠的主子又破壞了人家夫妻誓言,我當真是助紂為虐的好材料。”
我為兩人的茶杯里續上了熱水:“算算時間,我應該是半年后被您領回端王府的。”
“是啊,那個時候外面不太平,我多管閑事本是不合適的,但看端王府對君清瀾母女的態度,我也不得不籌謀一番。”
“你或許沒有體會,我第一眼見你時,就覺得,太像了。”陳姝感嘆道,“雖說幾歲的漂亮女娃娃總會有些相似的,但你和綰綰的臉,卻實打實起碼有七成像。”
綰綰是君清瀾和李肅的女兒。李肅為救蘇映雪,與君清瀾的那一次便有了她。君清瀾早年鉆研醫術如癡似狂,又不愿拿身邊人的命冒險,屢屢親身試藥而傷及自身,發現自己有孕后,她在冒著生命危險用滑胎藥和生下這個不被她父親承認的孩子間選擇了后者。
而也正是君清瀾帶著綰綰的出現,為她姐姐保下了李靜一命。
“君清瀾對李建說,饒李靜一命,將孩子送到相對安全的端王府,她就交出端王妃的解藥,再將自己于醫道上的畢生所學編纂成冊,留給太醫院。”
我道:“這般交換,看來也是公平,只是李建九五至尊,怕是不喜這般被威脅。”
“自然,原本李建只同意留怡王的性命,因為李肅當年娶蘇映雪時立誓不會另娶她人,自然不會允許綰綰進府,但最終君清瀾說他若不允,她便會將端王與自己姨母暗通款曲的流言傳遍整個京城。”
“怨不得,爹娘結下如此深仇大恨,我若是您,為了綰綰姐怕也會多長個心眼,甚至用些不光彩的法子了吧。”我淡淡道。
“是啊,這么一看,我這般不擇手段,與那些人販子也無甚區別。”陳姝道,“你是個早慧的孩子,對這些事也看得明白。”
“不過,若是綰綰活到現在,只怕還是你與她娘親君清瀾更像些。”
“怎么講?”
“實話說,綰綰的相貌和李肅有些相似之處,端王你也是見過的,所以若你與她比,她是嬌憨清純,反而你卻有清瀾夫人一兩分嫵媚。”陳姝笑道,“而且,綰綰這丫頭對醫毒之術無甚興趣,你倒于此頗有天賦,清瀾夫人曾對我說過,假以時日,你的醫術絕對在她之上,而今看來,果然所言非虛。”
“怨不得,我第一次扮作醫士混入宮中時,官家與端王見到我的反應均有些怪異。”
“他們或許是覺得是綰綰還活著?不過冥冥之中都是有定數的,我本想用你的命換她活下來,她卻傻傻的換了回來,陪著她娘一起去了,而更像她母親的你卻留在了世上。”陳姝嘆了口氣,“木已成舟,這個結果不是我當初的計劃,但也并不壞。”
我道:“我當年一個小孩子雖不大懂,您的意圖我不是沒有察覺。”
“但您和陳嫻嬤嬤,還有清瀾夫人和綰綰姐當初救我一命,對我撫養教導盡心盡力卻做不得假。如今我沒有做成替死鬼,您也不曾斬草除根,相比怨恨,我反倒對您與清瀾夫人有些感激。”
陳姝點了點頭:“這是老婆子對不起你的地方,但我也就做這一次賠禮了。”
關于君清瀾的往事,陳姝只講到了這里。在簡單用了午膳后,她講故事的興致絲毫未減,而這次,她說到了英國公顧燁:“然丫頭,老婆子絮叨了這些話,剩下的還是靠你自己想起來罷,但關于英國公的事,我必須講與你聽,我陳姝一生,好事壞事做了無數,從未抵賴過一件,更受不了被冤枉。”
“英國公對我的敵意的確是來自他知道了我與清瀾夫人和您的淵源,莫非您或清瀾夫人與他有過節?”
“他放屁!”陳姝憤憤地拍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