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一直在幾個安置患病者的寺廟、宅院東奔西跑,不少病人由于時間過長中毒已深,體質虛弱,更有其他的并發病癥,貿然下猛藥如同害命,只得先行施針或用溫補藥方調理,如此日日折騰到星斗滿天時,大家皆累的像狗一般。然而見不少病人施針服藥之后狀態好轉,我們心中亦是大為欣慰。
這是我們進入定雁城的第五天,情況終于有了明顯好轉——傷亡人數降低不少,我們配的解藥幾經調整也終于對癥了。這天看診結束后,辛夷想要做些防毒的香包給大家掛著,帶話給我們自己先去一趟布莊,孫仲景因著“女子莫入”的禁令一人在軍營看診,還未回來。我同阿楚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在回下榻的驛館的路上,想到晚餐已沒甚精力去驗毒解毒,怕還是只能吃自備的干糧,實在讓人擔心斷糧的可能。
走到客棧門前,卻見葉子啟長身玉等在門口,面上仍是云淡風輕的笑容:“二位,忙碌到現在辛苦了,我為三位姑娘和孫公子帶了些北境特產,聊表慰勞。”
一雙修長的手遞出幾個禮品盒來,我們也不好推辭,正要接過道謝,卻聽得他繼續道:“只是,在下有一不情之請,想勞煩沈大夫,不知是否合適。”
“果然天下沒有白收的禮。”我笑道:“說吧,是什么事?”
“救人。”
“可冰然忙到現在一直都在問診救人,葉欽差若有想特殊關照的病人,待明天開診時差人來說一聲便是,何必深夜親自來,還得勞碌冰然再跑一趟。”阿楚道,她覺得這個點了,居然這個葉欽差還跑來要冰然看診,實在不近人情。
我還未答話,葉子啟卻突然一撩衣袍,行了個下跪的大禮。
什么情況!我趕忙要扶他起來:“葉大人,您請起來,別折我了。”
葉子啟卻像塊磐石般一動不動:“原本這事勞煩孫公子更合適,但孫公子至今未歸。此人性命,關乎甚眾,情勢所逼,少不得勞煩沈大夫走一趟了,沈大夫恕罪。”
我扶額笑道:“都跪下了,我再不幫忙也太過分了些,你先起來領我去救人罷。”
葉子啟又道了聲謝,將帶來的禮盒搬進客棧放好。阿楚也跟著東奔西跑打了一天下手,我本想讓她歇下,但阿楚想到深夜危險,葉子啟又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還是咬咬牙跟去了。
雖然偷閑換過藥與紗布,但雙腿磨傷的地方還是生疼,隱隱感覺有些滲血,阿楚情況與我差不多,而當寫著“天牢”二字的標牌映入眼簾,我們兩個都有想轉頭走人的沖動。
葉子啟那雙溫和的眼睛里滿是歉意,自上前去打點。少頃,他領著一個老獄卒到我們面前道:“這是當值的獄卒吳義,只是只允許一人隨著老吳進去。”
黑漆漆的天牢中仿佛有陣陣陰風刮來,但此時想退縮已是不能,我硬著頭皮對那獄卒笑了笑:“我稱呼您吳叔可好,煩請吳叔帶路了。”老吳應了。
阿楚湊近我輕聲道:“我帶了劍在身上,有什么事就喊,我在這一定聽得見。”
從外頭看上去并不大的天牢,進去了卻好像怎么也走不到頭一樣,多虧今夜月光皎潔,減去我不少恐懼。
“到了。”老吳突然停下反倒嚇了我一跳,他打開了面前的牢門示意我進去:“最多半個時辰,姑娘留心。”
我沖他點了點頭,又去看這位被葉子啟特別“關照”的病人,這一看,我卻突然覺得,今晚我沒有來錯。
月光下睡著的男子看上去清減了些,墨發披散,臉色和嘴唇如我在山里第一次撿到他時一樣蒼白,單薄的囚衣上卻染著斑駁的黑色血跡。
只是我從未見他的眉頭鎖的這么緊過,也或許是自他醒來后每日醒的都比我早。
雖然不知道一個少將軍如何會被關入天牢,還得我一個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