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氣,步入帥帳,端端正正在英國公顧燁面前跪下。
顧燁神情微動,詫異道:“沈姑娘,這是何意啊?”
“民女有兩件事想求將軍一個準許。”
“什么事?”
“第一件事,民女空有這身醫術,若在軍中整日無所事事也是不好,望元帥準許我進藥帳做個隨軍醫女。”
“本帥記得你傷勢未愈,何不好好養傷?”
“養了這么多天,就是躺也躺乏了。”我道:“民女只想盡些綿薄之力罷了。”
“你既與軍中的鄭軍醫熟悉,此事找他商議就是。”
“謝元帥,還有一件事。”我頓了頓,“求元帥準許。”
“你先說明清楚是何事。”
“我想隨顧家軍一同進京。”
話音未落,我便感受到帳中幾十道目光朝我射過來。
這些人年齡和軍銜不論,也皆是上過戰場殺伐決斷的將帥。如今被這些人齊刷刷盯著,我只覺得說話聲音都在抖。
“……給本帥一個答應你的理由。”
“顧家軍被急召回京,局勢并不明朗,但您一定用得上我。”我道:“顧家軍中毒一事,各位將軍想必正在調查始作俑者,我這個參與解毒一事的人可以派上用場。”
“本帥記得,解毒的藥方你們進定雁城的第一日,就已交給了七郎查看。”
“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掃視了一圈帳內所有人——自然是沒看出什么來,“我們當時只有解毒方,沒有毒藥原方,不過并非是我們刻意隱瞞,而是不知道毒是如何下的,即使是后來我師父所說的,也不是完整的毒藥。”
顧燁身上的威壓立時強了起來,如果目光有形,或許我的血肉之軀已然被他眼神化作的利劍洞穿了。
我硬著頭皮說下去:“不過事到如今,雖然我們所查到的東西還是太少,我也不能瞞諸位了。”
“說。”
“此毒名為乾坤散,共十二種藥材并一味藥引,其中六味下在顧家軍的糧草里,六味下在月河里。不過它們分開時不會有毒,只有合二為一加上藥引催發才會產生毒性。”
“我師父在看診時告知元帥您的,是糧草里的六味藥;月河中的六味藥,我們出關時也查過了,是從處于北戎境內的月河上游流入城中的,不過師父早有預料,在下游直接放了凈水藥。”
帳中的將領們臉色都越發難看了。的確,這次顧家軍的損傷大半因此而起,被敵方玩弄于股掌的憤怒和恥辱在他們心頭如烈火一般熊熊燃燒起來。
“韃子真是卑鄙!”顧辰達狠狠拍了下身邊的矮桌,桌面上肉眼可見地出現了蛛網似的裂痕。
我默默地離他遠了些,以免被坍塌的桌子殘骸誤傷。
“五哥,冷靜。”顧辰遂忙拉了拉顧辰達的袖子。
顧燁瞪了顧辰達一眼,又向我冷然道:“沈姑娘知道的果然比我們預料的還多。”
“不必預料,這些事本來也是要說出來的。”我道:“雖然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不是件好事,但實話說,顧家軍此次的確是被擺了一道。我們在最初查到這種毒藥的記載時,它被歸類在異域-北境中,加上下在月河水里的金線子和半生蓮都是只有北戎才能找到的草藥,我們就已經有所懷疑。”
“不過這個時候還不能確認就是北戎下毒,直到我們在無回谷,北戎重甲兵要殺我之際,一個士兵突然發病,我們檢查過才發現士兵的血液里有大劑量的乾坤散藥引——化霜草,加上我后來在受降儀式上向北戎的大汗提起這種藥草,我們這才確認這筆賬肯定得算在北戎頭上了。”
“化霜草制成藥物后非常陰險,遇水則溶,遇物則化,無色無味,但只要沾上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