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護士被紀暖的狠勁兒嚇著了,怎么可能放著她自己來?
不一會兒,女護工離開處理傷口去了,又來了兩個更為強壯的女護工,三下五除二的奪了剪刀,給紀暖捆上束縛帶。
紀暖沒有傷人之心,她只是條件反射,不想讓別人接近擺弄她,而小護士儼然把她當成了極度危險分子,不僅把她捆在床上,還讓人給她換紙尿褲。
紀暖又哭又叫的掙扎不已,護士沒辦法,只能給她打了一針鎮(zhèn)定劑,紀暖再沒了掙扎的力氣,掛著兩行淚,怏怏的躺在病床上,眼睜睜的看著她們在床邊忙碌。
當褲子離她而去的時候,胸口突然一陣窒痛,紀暖攥緊床單,猛地咳出一口血,終于如愿以償?shù)幕枇诉^去。
“糟了!快叫醫(yī)生!”
“先把衣服給她穿好……”
“怎么會突然吐血……”
周圍亂紛紛的喧嚷越來越遠,最后徹底的消失了。
一行眼淚緩緩的從臉龐滑落,不知落了多久,一只大手接住了它。
那只大手拭去了眼淚,在她臉上輕撫,紀暖覺得這溫度很舒服,慢慢的睜開眼,和一雙帶著血絲的憔悴眼睛對上了。
她張張嘴,夢游似的叫了一聲“云川……”
這是第一次,她沒有錯認,沒有叫他長官,也沒有回避他的注視,只是叫著他的名字。
百里云川的神情很溫柔,在這個時候,他尤其像顧前。
他握著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那張臉還帶著外面的溫度,青色的胡茬刺的她掌心有點疼又有點癢。
他輕吻她的手心,然后看著她輕輕的笑“是我。”
紀暖沒有躲開,她看著他,聲音有氣無力“你為什么沒有來?”
“任務(wù)過程出了點差錯……對不起,我食言了,以后不會了。”他握緊了她的手,“真的很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哪,云川。”她直視著他憔悴的面容,眼神堅定不移,“你為什么要照顧我?”
“因為我喜歡你。”
和第一次忍無可忍被逼迫說出來的話不一樣,這一次,他想明明白白的告訴她“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知道這很奇怪,但我就是喜歡你,紀暖,就算沒有那個孩子,就算沒有抱過你……我也想保護你,不想再讓你難過……僅此而已!”
昨晚的任務(wù)出了點意外,他們要去剿滅的那伙人也有兩把刷子,將計就計引軍隊進入山林,展開了一場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混戰(zhàn)。最后雖然將那伙賊人部剿滅,但也耽誤了回來的時間,就連他自己也受了槍傷,向總指揮部匯報以后他直奔醫(yī)院,見到的就是紀暖被捆上束縛帶、即使昏迷中也在叫著他名字的一幕。
那一刻,他無比清晰的嘗到了心痛的滋味。
他寧愿躺在那里受罪的是自己。
他殺氣騰騰的去問護士怎么回事,那小護士沒想到事態(tài)會這么嚴重,只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交代,他不在的時候,紀暖很不老實,拔了管子以后不肯聽話吃飯換紙尿褲,還拿剪刀扎傷了護工,不得已才給她捆上了束縛帶。
聽了這番話,百里云川恨不得給小護士一耳光。
紀暖是他恨不得捧在手掌心里疼愛的人,卻被這群混賬這樣擺布!
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是他食言在先,沒有按時回來的。
小護士剛跑走,他就一拳砸在墻上,把瓷磚都砸裂了。受傷流血的手被他藏在袖中,只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展示人前。
束縛帶已經(jīng)去掉,紀暖反手握住百里云川的手,力氣比一只飛蛾大不了多少,她的身體帶著大病未愈的虛弱,聲音也輕的仿佛透明“云川,親親我……”
云川的心猛地一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