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起樹杈，沙沙作響，揚起的窗紗，半遮了佳人的面龐。

葉涼頓了頓:“能怎么辦，當然也是拒絕啦，不能拿別人的安全開玩笑啊。”

“那如果不是靶子，是壞人呢？”傅倫青聲音低了一些，疑問的同時似乎帶著隱隱難被察覺的期待。

“…”葉涼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半天，才踢著腳邊的小石子，抱怨道:“唉，要是掩護射擊也跟游戲一樣，設定成不會誤傷隊友就好了，這樣，就不擔心打別人的同時，流彈掃到無辜的人。”

“傻丫頭…”傅倫青的笑容更大，細心的人卻能在其中找到無可奈何:“游戲里的敵人和隊友都是固定的，但是生活中，關鍵時候給你幫助的，不一定就是親近的朋友，而趁機落井下石的，也不一定就是一直以來的死對頭。”

“所以，不設定‘誤傷隊友’，反而是更大限度對每個人的保護，不是嗎？”

葉涼扁嘴:“我說不過你，可就算你說的有理，讓我連你和壞人一起掃了這種事，我做不到…就算做到了，我也肯定會恨自己一輩子…”

“呵呵…”

電話那頭傳來的低笑聲引來葉涼的抱怨:“你還笑！我認真的！”

“好了好了，我也是認真的…”傅倫青幻想著葉涼被自己氣炸毛的樣子，恨不得馬上沖到她身邊，揉揉她的小腦袋，就像逗小貓一樣，讓頭發更炸一些。

“讓你內疚一輩子，我怎么舍得…”傅倫青不再調戲炸了毛的葉涼，既是柔聲細語地安慰，也是認真的回答:“所以，如果真的出現那種情況，我會尋找一切可能，為你創造機會，哪怕是拼上性命…”

我會尋找一切可能，為你創造機會，哪怕是拼上性命…

閉目再睜眼的這一電光石火間，葉涼重回當下，看著漸漸退向斷崖的兩人，心里五味雜陳，但是逐漸冷靜了下來。

充耳依然是莊曼的聲音:“喂！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

“安靜。”

“你…”

“保持勻速呼吸。”

語氣里是不容拒絕的鎮定，不兇不求，不卑不亢。

宋熙雙手緊緊按在葉涼的腳邊，等著她的指令，這個曾經也是一排之長的尖兵，都在心里暗暗敬佩這姑娘的膽識，無法抬頭親眼觀察好兄弟的境況，但是相信他最終一定會平安無事，相信他，也相信葉涼。

信任至此，默契如斯。

3，

2，

1！

“砰！”

槍聲惹得林間的晨鳥，成群驚起，如同一場表演的告別，落下了最終的帷幕。

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越來越重，葉涼只覺得眼皮從未有過的干澀，吵吵嚷嚷之間，依稀是很多熟悉的人來來往往，緊接著聽見一扇門被關上，將凌亂的腳步和刻意放輕的談話聲，統統隔離在外。

“呃…”

聲音嗡里嗡氣，有些不像是自己的，迷迷糊糊間，總覺得有一雙溫暖的手，放在自己的額頭，輕輕撩撥著發跡，影子是自己十分依戀的形狀，像在夢中，但是意外地真實。

他慢慢靠近自己的耳朵，用略微沙啞的聲音安慰著:“傻丫頭，做得好。”